卢湛犹豫了下,也怕她不高兴了回头又使坏,只得骂骂咧咧地追上去。
过了会儿,两个人都鼻青脸肿地回来。
云英笑着道了声谢,拽着陆三的耳朵就往画舫里去。
陆三摔桌踹椅地进了房,一口气死活咽不下,又抄起妆奁前的木盒狠狠地砸那铜镜。
“你给我消停些,不是他做的。”
“那是谁?”陆三脱口而出,细一想心里又不舒服,这去一趟沌阳回来,就成“他”了。
云英捡起地上的瓷瓶,打开来抹在咽喉的瘀伤处,隐去了堂审的部分,只与他说了那夜来刺客的事。
修堤就是清明前的事,那之后不到一个月,赵焕之便死在了她这儿。
“我猜……赵焕之的死,说不定就和这件事有关。”
云英思忖着,又拿出一方锦帕,“这上面的人你去抓着审一审,有些倒的确是顾珩常来往的,但有几个……似乎和他不是一路的,你让他们交代去了几次,有些什么人,以及……是谁介绍他们去的。”
陆三点点头:“要留活口?”
云英又扫了眼那些名字,淡淡道:“不留。”
陆三咧嘴笑道:“那就好办。”
宋九是心尖尖上的人嘛
不应该啊,人物介绍里没有。
是最初带她从羊变成人的,和陆三一样,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嫉妒的小狗总在找别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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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代劳
“这几日我不在城中,下边人办事不懂规矩,还望堂舅莫往心里去。”
裴晏温声为崔潜添上半杯茶,又示意秦攸上前赔罪,崔潜这才面色转暖。
他压根就不想掺和裴晏的事,无论是这明显冲着李规来的案子,还是东宫与诸王的大位之争。
当初裴晏之父便是搅进了储位之争才身陷囹圄,就算押中了注又如何?天子登基后虽为其平反,可身子早在牢里给熬废了,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
他一个北朝人,在南边游刃有余十数年,靠的就是这手端水的本事。
但裴晏派来这几个兵痞子油盐不进,他推说与赵焕之不熟的那些说辞,半句都不听。从早到晚跟着他,就连夜里他宿去小妾房中,也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美其名曰:万一崔大人兴头上想起什么来了呢?
饶是他吹胡子瞪眼也没用,他拿裴晏没法,更拿这些太子卫率没辙。
裴晏既来赔礼,那一声堂舅,又着实抬举得他心下欢喜,遂也不再计较,展眉道:“裴少卿今日登门造访,应是还有别的事吧?”
秦攸识趣地退到书房外,裴晏遂问起筑堤一事。
崔潜神色微动,先反问道:“敢问此事,裴少卿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的?”
裴晏佯装不解:“这有何说道?”
崔潜轻叩茶盏,笑道:“今日若是舅甥间的闲谈,那便有说道。”
裴晏会意地再给崔潜添了些茶,颔首示意他继续。
崔潜这才接着说道:“此事说来该是我为李刺史分忧,只可惜力有不逮。以赵司马的出身,在这南朝,按理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却突然能寻来这么大一笔不计回报的纳捐,想来必是内有乾坤。这银钱的实际数额自然与州府的记录会有出入。”
裴晏也知那赵焕之必然是无利不起早,故意问道:“那你就不好奇,这钱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不计回报?”
一旁茶汤沸腾,崔潜拿出丝绢拭干净案台,将茶壶置于一旁,淡然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可这招来的人,数月之后,却不惜擅闯沌阳县衙,要杀那出钱之人。”
崔潜颇为意外:“此事当真?”
裴晏颔首道:“她应不会看错。”
崔潜垂眸望着茶盏,思量许久,那些人连云英都敢杀,想必是触到死穴了。搞不好就与赵焕之的死有关,他也不能再装傻,便悉数交代了。
当时正直春耕,家家户户都忙着自家的地,毕竟若秋收纳不上粮,按律得重罚。江州近几年水患严重,秋收缺粮者众,大家都买,则粮价飞涨,做工挣的那些钱,到了秋收时实在是九牛一毛。
“所以那次所募民夫,大半是李公子带来的李府奴仆。”
“李公子?”
“李刺史的二公子,李景戎。”崔潜灌了口茶,又解释道,“李刺史勤于政务,李府家业均由三位公子掌管,不过李刺史与这二公子似是有些矛盾,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裴晏蹙眉道:“所为何事?”
“这我便不知了。但我看顾县令讳莫如深,想来应是不便外传的家事。”
裴晏点点头,又再闲聊几句,请崔潜命人将李府名下的田契地契,奴仆籍册皆送到他住处。
崔潜面露难色,这摆明就是逼他选边,这一声堂舅,果然也不是白叫的。
他想了想,道:“籍册取调还需些繁缛手续,这几日下官身体抱恙,还请裴少卿移驾州府一趟,让杜县令代劳。”
裴晏看着他这满面红光,颔首道:“自然。”
从崔府出来,卢湛亦步亦趋地跟上秦攸,用眼神探问内里情形。他昨日抓那陆三脸上挂了彩,怕吓着崔潜,裴晏只带了秦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