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苦笑着摇头,想来也不会很顺利,但好歹暂时能困住她了。只求卫队能早些到,这样他便可差卢湛一直跟着她,兴许能找到莹玉。
那老五说,温广林每次请的人都不大相同,光顾珩这一条线索,恐怕很难找出所有人。
凤楼里的娘子他上回都见识过了,个个都是会察言观色的聪明人,莹玉与温广林到底是以夫妻的名义过了近两年,她应当知道些有用的东西。
“走吧,去保安门。”
“嗯。”
转身时,他回望一眼,那窗边不知何时已是空落落的了。
漆黑的街巷唯有几家赌坊点着灯,隔老远都能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响。
转了个弯,两人来到那扇破败的木门外,白天门上挂的锁果然已经没了。卢湛敲了敲门,过一会儿,一老妇探出头来,刚要开口,卢湛便拿出那卷春宫图。
“这个娘子可曾在你这儿?”
老妇只扫了一眼便垮着脸急急关门:“不知道!”
卢湛吃了个闭门羹,有些冒火,又敲了两下,未见动静,屏气抬脚就是一踢,那残破的木门应声开裂。他退远了几步,蓄力一阵助跑,想撞开门进去,刚冲到门口,那老妇正好从里边开门。
卢湛脚下一顿,险些栽倒在老妇身上,好在下盘够稳,却是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老妇看了眼被踢坏的门板,叉着腰上前骂道:“你个天杀的短命鬼,赢了点臭钱还挑到老娘头上来了?想吃好的,自个儿上别处去!”
卢湛被她这气势给唬住了,尤其是听这话,以为他是刚赢了钱来寻开心的烂赌鬼,一时舌头打结,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妇往外走了步才看见一旁还站着个人,上下打量一番,脸色好了些,笑道:“哟,哪儿来的小郎君,怎的找到我这儿来了?”
裴晏掏出几株钱递上,问道:“那画上娘子,你可见过?”
老妇接过钱,顺势在裴晏手上摸了一把,笑道:“找她啊,那你们可来晚了。前几天被赵跛子带来小郎君给带走了。”
“赵跛子是谁?”
老妇朝前边努努嘴:“喏,就那赌坊的火将。”
两人相视一眼,微微施礼,又转身去了赌坊门口,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裴晏拿锦帕擦着手,看向卢湛:“你可会赌钱?”
卢湛笑道:“军中哪有不会的。”
裴晏从怀里掏出两个锦袋递给他:“那你去赌两把,混个眼熟,把那赵跛子找出来。”
卢湛接过来掂了掂,揶揄道:“大人方才说钱都给了云娘子,原来是骗人的,连我都信了。”
“要是连你都骗不过,我不如趁早一头撞死。”
卢湛刚迈出一步,又停下来:“大人,那我是要赢还是要输?”
裴晏微微扬眉:“还能选的?”
卢湛笑着挠挠头:“庄家若是出千,那就能赢,他们动作都太慢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若不出的话……看运气,大概一半一半吧。”
“那就多赢些,当个搅局的,这样那赵跛子兴许会主动找上你。”裴晏想了想,从卢湛手里拿回来一个锦袋,笑道,“我就在这儿等你。”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卢湛跟在个魁梧莽汉身后出来,手里掂着已是沉甸甸的锦袋。裴晏起身欲上前,却见卢湛微微摇头,遂隔远了些跟在后面。
卢湛与那莽汉进了一小巷,安静片刻,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便彻底静了下来。
“大人,可以了!”卢湛扬声唤道,裴晏这才走过去。
赵跛子左眼青肿,没跛的那只脚朝一个极其痛苦的方向拐着,哆嗦求饶。
“你老实答话,便不为难你。”裴晏展开那卷画,“这娘子你可见过?
赵跛子面露难色:“可能……是见过吧。”
“听说是你带去的人把这娘子给带走了。”
赵跛子一愣,心知这两人是有备而来,便也不再抵抗:“是……前几日带陆三那小子去凑热闹,结果他给人场子砸了,硬把这娘子带走了。搞得刘婆子现在都不做我生意了。
“陆三?”裴晏看了眼卢湛,追问道,“陆三是什么人?家住何处?”
“这……”
裴晏从卢湛那满当当的锦袋里取出一小串丢过去,赵跛子见了钱,立马咧嘴谄笑道:“什么人不知道,但应该是那凤楼哪个娘子的相好。”
“何以见得?”
“那小子回回输光了,消停几天便又来,他模样俊俏,一看就是吃软饭的。”
“那你又怎知他相好的是凤楼的娘子?”
赵跛子一愣,支支吾吾起来。
卢湛捏了捏指骨,手伸向他那只跛脚,赵跛子赶忙叫道:“我说……我说!”
“一个多月前,刘婆子那新来了这个娘子,说以前是凤楼的。你们也知道,那凤楼一般人可去不了,但这娘子是被夫君卖进来的,不仅不收钱,她那男人还给钱,一人一株钱,快活完了去刘婆子那领。本来我是带陆三那小子去看热闹,结果他一见人就闹起来了,那娘子似乎也认识他。”
“而且这小子逢赌必输,这江州城除了凤楼的娘子,怕是拿不出这么多银钱来贴补。”
裴晏眉间紧蹙:“陆三带走那个娘子,她夫君没来要人?”
“这……一开始那男人还在一旁看着,大概也就来了几天,后来便不来了。”赵跛子笑了笑,“刘婆子把人给弄丢了,肯定没敢和人家说呢。”
“你可知他把人带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