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褚新霁没说话,贺成屹也明白他心里绝对不会赞同。贺成屹干脆把话摊开了说,“老爷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怎么保证,它不会卷土重来?”
沉得发闷的一声冷笑溢出来。
褚新霁撑着椅背,一寸寸挺拔身体,平淡的面容下,积郁着薄凉,“贺成屹,你什么意思?”
贺成屹也知道这话太过伤人,既然当初转好,就不该考虑病症复发的可能性。跟薄家斗而已,是艰辛了些,以褚新霁的手腕迟早能胜过一筹。坏就坏在,症结中心牵扯着沈月灼,剧烈而反复的情绪波动下,难免不会失控。
既然走到这一步,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
“我说地是事实而已。也就是她现在不知道罢了,你难道就能确信,她不会害怕?”贺成屹很坦然,也并不避讳,“给予爱的前提,是要有爱人的能力。”
“够了。”
褚新霁冷冷打断,“你滚吧。”
院子里传来两个老人爽朗的笑,像是一个在悔棋,一个争执着不肯,吵嚷着反倒笑了出来,衬得屋内愈发寂静廖然。
从未在谁那吃过闭门羹,贺成屹也就是看着好说话,不跟沈月灼和褚清泽那群孩子气的同辈计较,但骨子里也是有血性的。他扯起嘴角,面色岔忿,“你就跟薄司礼往死里斗吧,斗个两败俱伤,谁也捞不着好处。能给她托底的,也不止你一个。”
两人不欢而散,胡同里隔得近,贺成屹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去了。
他们都不算心气大的人,因此长辈也不好多说什么。
经济论坛的分会场设立在京市,卡在除夕前三天,褚新霁最近忙得连轴转,无暇分出心来回应众人的质疑。就连褚耀委婉地提出,说在军区医院的杨院长的引荐下,找到位海交大的老教授,是精神医学类的领军人物,让他有空去见见,他一反常态地没有拒绝,淡声说:“年后再安排日程。”
今年分会场的主题是数字经济与元宇宙,各界知名人物、权威媒体及经济学专家受邀演讲,沈月灼拿到邀请函惊喜了好一阵,不过上午的早餐会以及热点圆桌论坛,尚没有能力参加。
下午场的开幕式以及演讲潮,沈月灼听得云里雾里,话题太多专业术语,个别专家语速又慢,她差点睡着了。
从会场里出来,沈月灼远瞥见褚新霁正在接受访谈,作为新拓展游戏领域的话事人,他坐在那里,姿态松弛,神色柔和,轮廓却更显消瘦,漆黑的眸子暗沉沉的,仿佛望不到底。
这是经济论坛的惯例,各界媒体会对有足够影响力的企业家进行访谈,未必会全部剪辑放出来,因此访谈内容并不多。结束后,他若有所察般望过来。
穿梭的人群里,人人着装正式,偏偏他站在那里,周遭的景物仿佛都沦为陪衬。
他今日戴着金丝框眼镜,镜片折射出蓝调的光,那双淡漠到仿佛容不下万物的眸子,在睨过来的一瞬,仿佛有如实质般。沈月灼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犹如坐过山车般,失重感骤显,让她眩晕。
无名指上还戴着闪耀的钻戒,弦月刺青却已然覆盖。
沈月灼感觉自己从最高点倏然下坠,而后她佯装若无其事般移开视线。
薄司礼从会场里出来,在她身侧站定,平声问:“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犯不着。”
两个男人的目光相撞,敌意依旧,只不过今非昔比,境地反转,这次眉目舒展的成了薄司礼。沈月灼往酒会宴会厅方向走去,薄司礼护在她身后,慢悠悠引荐她同另一位头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搭话。
没有他在,她似乎很少遇到糟糕的意外。举止落落大方,笑容恬雅,没有往日锋锐狡黠的棱角,即便面对着举足轻重的政要,也无畏无惧,进退有度。
她很漂亮,出众到足以成为全场惹眼的焦点,同时,娓娓道来的莞尔气场,又足以让人将重心偏离,进而忽视那如玫瑰般娇艳的美丽。
“褚总,深挚集团和单硅能源的几位董事还在等您。”
赵檐躬身开口。
[太太更钟意男款婚戒,所以他甘愿为她退让迁就,这是什么现实版豪门甜宠文kswl啊啊啊啊]
[一结婚就高调戴上婚戒,长得还帅,性格也温和,如果我是褚太太,就算是让我开豪车住豪宅也行]
[我的高山白雪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就结婚了呜呜呜]
[他提起太太的时候,眼神好温柔救命]
“霁哥,你会不会觉得褚叔叔和宋阿姨有点偏心?”
第 57 章 晚春
浴室里的花洒和淋浴头切换阀大概是佣人打扫卫生时调整过,强劲的水流钻出来,措不及防溅了过来,沈月灼下意识闭眼,褚新霁侧身挡了一下,半边衬衣马甲都快湿透。
他沉着脸调整了水温,才掀眸过来觑她:“没事吧?”
没有想象中的发怒和质问,反倒平静得可怕。
沈月灼脸颊泛红,不肯挪。滚烫的呼吸落在颈侧,听到他语气加重,卷杂着几分笑,“还没离婚就开始避嫌,连腿都不肯坐了,沈月灼,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她脸色微微发白,扭捏着往里挪了一点,低声唤她:“霁哥。”
他揽着她的腰,严丝合缝地同她贴紧,两个人的重量骤然压在太空舱座椅上,使得它摇晃着旋转转动,丰盈的柔然无可避免地撞上男人坚硬的胸膛。
温香软玉在怀,褚新霁克制住欲念,耐着性子问她。
“跟阿泽演这么一出戏,不累吗?”
沈月灼咬紧下唇不说话,他抬起她的下巴,要她同他静静对视。她眼神闪躲,眼看着就要委屈地哭出来,褚新霁继续拆穿她经不起推敲的小把戏。
修长骨感的指腹落在她的唇瓣,只是在那摁着,没有多余的动作,源源不断的热意足够烫得她不敢乱动。
褚新霁声音冷了些许,“眼泪省着点流,待会有够你哭的。”
沈月灼眼瞳亮了又黯,吸了吸鼻子,哭腔还没酝酿出来,她刚要解释,覆在唇边的指腹就往里探了点。他似是才洗过,沾着点淡淡的花香和松子的香气,顶在舌尖还带着甜。
“我现在不想听你装模作样的骗我。我问一句,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好吗?”
沈月灼哪里见过他如此强势的一面,正欲反驳,那手指就往里探得更深,搅缠着她。此时此刻,她坐在他怀里,暧昧地含着男人的手指,任谁也无法静下心来,她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觉得这姿势有些怪。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更为旖旎的画面。两个男人视线相撞,每一秒都是暗藏锋芒的对峙。
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