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谁知刚醒来就被厉声斥了一通。

丝丝缕缕的委屈浮了出来,眼眶染上一点湿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大声,震得心口疼……”

褚新霁眉心拧地更紧,没想到她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轻轻一碰就要掉眼泪。

胸腔里起伏的愠怒和担忧,像是跳跃的火苗遇到了浓潮的深雾,须臾之间灭为灰烬。

被她扰地心绪烦乱,褚新霁无可奈何地推开车门,正欲在她身侧坐下,却见座椅上放着塑料袋,里头装着各种胃药。

褚新霁动作一滞,不知该作何反应。

胃病还是几年前,频繁捯时差地出差,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后来海外市场稳定后,他的生活才逐渐趋于正常,只是饮酒后,偶尔会有烧灼感而已。

他极少饮酒,即便有酒局,旁人给他敬酒,他也无需回应。

因而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要忘记,有胃病这件事。

“抱歉,刚才语气是重了些。”

高大而极具压迫力的男性身躯覆过来,却堪堪在离她稍许距离的位置停下,在她眼前留下阴影。

沈月灼有各种小毛病,譬如睡不满就会有起床气,被吵醒时,眼睛里会泛出一层雾气,单纯只是生理原因。

但是显然,褚新霁好像误会了。

他敛着眸,冷峻的面容不知是不是沾了酒的缘故,染上一丝蛊惑般的味道,领带不知何时被他解下,同白日见到的那副清冷形象大相径庭。

“别哭了。”

温磁的嗓音像是沈月灼她爸珍藏的那把大提琴,浑厚而低沉,卷过耳膜时,掀起一片微酥的痒。

她光顾着悄悄看他了,忘了回应。

两人的体型差在这样越界的氛围下更为明显,她瑟缩在角落里,更显娇小脆弱,褚新霁自然以为她还在哭,酒精的后劲渐渐浮出,让人忘了白日里对自己的告诫和束缚。

他伸出手,食指同中指并拢,勾着她的下颔轻抬起,漆黑的眸子凝向她。

沈月灼心跳都要在这一瞬间凝滞。

温热的拇指指腹擦过她眼尾,炙烫的温度像是要将她灼烧,连耳根都烧成一片绯色。

褚新霁压低的嗓音带了一丝轻哄的无奈,“月灼,别哭了,好吗?”

第 6 章 新雪

沈月灼从来没有和他离得这样近,温热的鼻息仿佛落在颈侧。

他长睫轻垂,遮住眸中的熠色,挺拔的鼻梁上映着浅淡的鼻托压痕,并不显浪荡,反倒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邪气。

沈月灼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褚新霁和褚清泽都生了一双天生深情的桃花眼,只不过褚新霁总是一副淡漠持重的样子,加上周身气质清绝,极易让人忽视。

这样的褚新霁,打破了沈月灼的固有认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霁哥……”

他没说话,沈月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掌背贴上他的额间,“你喝醉了?”

沈月灼的体温偏低,即便是在夏季,也如寒霜冷玉,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许夏倒是常说她的手这么凉,还会将她的手包裹着给她暖手。

即便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认知,在感知到褚新霁的温度时,还是被烫了一下,沈月灼如梦初醒般移开。

褚新霁醉得不算厉害,然而酒精对神经有短暂的麻痹作用,因而反应力也大不如往常,直到她颤抖着抽回手,那抹温香暖玉般的细腻触感,仍停留在额间。

如此清晰。

宛若绸缎一般,冰凉,柔软。

比先前蚊呐般似泣非泣的哭声更加扰人心绪。

褚新霁喉结滚了滚,觉得缠束在脖颈间的领带有些紧,清瘦修长的指节握住温莎结,轻轻用力便扯松,不似往常那边随性从容,今夜连他都觉得自己十分不正常。

大概是沾着酒劲的缘故,褚新霁的嗓音带着微潮的哑,“是我看错了,还以为你在哭。”

沈月灼心跳仍旧怦怦,手上还带着灼人的烫意,将信将疑地偏过头,冷哼一声,“才不要和喝醉的人讲话,连我有没有哭都分辨不出来。”

褚新霁指节慢条斯理地缠着领带,微垂着视线,听到小姑娘骄矜的话语,眉心轻皱,带着些许冷意,“沈月灼,我没有醉。”

沈月灼说不理他就真不理他,扭头朝前挪了些许,问刚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的杨叔,“杨叔,霁哥今天喝了几杯酒?”

杨叔:“大概两个分酒器?我没跟在饭桌附近,不太清楚。”

沈月灼‘呀’了一声,“这么多,难怪醉了。”

少女身形微微前倾,饱满的臀部却并未往前挪,褚新霁抵靠在椅背前,余光无可避免地看到那窈窕的曲线。

她这副身子生得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更遑论那张娇艳如玫瑰的脸。难怪那日姓顾的对她觊觎,竟以言语侮辱。

想到这里,褚新霁原本清冷的眸子顿露寒光。指骨蓦然发力,将领带捏出更多褶皱,而数日前还因褚清泽过分冲动将之罚跪祠堂的人,此刻竟生出更为狠戾的心思。

出神地想,阿泽出手还是不够狠。

褚新霁从未自诩君子,有这个想法并不觉得奇怪,目光淡移开落向窗外,心头的躁意却更甚。

车内的空间并不算宽敞,她又穿着在夜里也足够晃眼的白色衣裙,细软的腰肢仿佛不堪盈盈一握,尤其是有了那浑圆臀部的对比,丰腴有度,更添昳丽。

若是故意穿得暴露也就算了,偏偏她穿得保守又温婉。

小姑娘浑然不知地扭过头看着他,眼底一派娇痴烂漫,拖腔带调地说:“霁哥还总斥责我和阿泽喝鸡尾酒,结果自己倒好,白酒都能喝这么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先前还让他不要将她和褚清泽绑在一起,她倒好,话语里自然而熟稔地念着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