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他吃这一套,把我圈在怀里,捏我通红的鼻尖。我更伤心了,在他胸口乱蹭,像个小孩一样一个劲地撒娇发痴。

沈路擒住乱动的我,他一向草木皆兵,爬起来去抽屉里找温度计,让我乖乖躺好。我拉着他的手指,期期艾艾,说:“沈路,你不要走。”

他哭笑不得,我想他肯定是没懂我的意思。但他俯下上半身,轻柔地抱抱我,掀开被子,坐在我旁边。

我慢吞吞爬起来,靠在他胸前,沈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支手机拿了过来,放在我手里,握着我的手摁亮屏幕。

我惶恐地扭过脸看他,他亲亲我的耳朵,万分潇洒的借助我的手指操控屏幕,在XY的名字后面点下了通过。

他说,宝宝,很简单的,你不用害怕。

不要害怕这四个字似乎是沈路的口头禅,我第一回 向他袒露性向,他和我说不要害怕,我们都爱你。二十岁的凌晨,我鬼迷心窍搂上了他的脖子,第二天醒来,他同样抱着我说不要害怕,这不是我的错。

一切都有他在,所以我不必担忧,永远不用为错事生疑惊惧。

他又在杀我了,我躺在他怀里死了第二回 。

沈路从我僵硬的躯壳里取出温度计,以一种庆幸的语气说,还好没发烧。温度计一定是坏了,怎么能够量出一个死人的体温。

夏翊迅速发了消息过来,他说,小阮,怎么这么久才通过?

我机械的动了动手指,昨晚喝多了,睁眼到现在才清醒,没来及看手机。

沈路当然不会看我和别人发消息,他翻身下床,去客厅找出感冒冲剂,用小瓷勺慢慢的搅,立在卧室门口,只给我一个背影。

夏翊浸淫社会多年,深谙趁热打铁之道,又有沈路这样一个例子在先,知道我就是要人哄着陪着的狗脾气,当即约我晚上去他如今安身之处吃酒。明示暗示齐飞,就差直接说看在我们的旧情分上,你来帮我个忙吧。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和他能有什么旧情分,我不恨他都是心地善良。费心替他办事,我还不如打飞的去北京,给张楚打钱问他愿不愿意和我谈一个月恋爱。

苍天怜见,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乐迷,见不到窦张何本人,每日睹物思人,睹夏翊这个赝品,思我的精神偶像。

可惜十年前我不懂什么叫巧合重重,也不懂什么叫逃避,让今天的夏翊基于错误的认知,发出了更为可笑的邀约。

腰后面少了一个人形靠枕,我立刻坐直,一个字一个字回复过去,好啊,时间地点发我。

沈路吹凉了冲剂,端过来送到我嘴边,我接过杯子,宛如大学时喝啤酒对瓶吹,一口喝完大半杯。

我明知这样杀不了他,偏偏还是要这样做。右手代替我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说,路儿,我晚上出去吃酒,别等我了。

沈路面色如常,冲我笑笑,说好。

第9章

当年我初次踏入就大放厥词的酒吧早早没了踪迹,不知改头换面多少回,如今大约是个健身房,每每路过都能看见搔首弄姿的肌肉教练。

夏翊预留的位置在吧台,一见我来,登时放下酒吧。我视力不错,前一秒还瞧见他在和左边的女调酒师调情,下一秒就能切换性向,显然是遭受过社会的毒打了。

三百八十线降到一千线,和素人的区别只在于上了几十个节目也红不了,共同点则是走在路上都没人认识你是谁。

他推了个玻璃杯过来,说,小阮,度数低,少喝点,喝个气氛就成。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找回了点社交的基本能力,朝他含蓄的笑。

酒保瞥我一眼,故作夸张给夏翊搭起戏台,夏哥,这是哪儿来的小弟弟啊,上大学了没,不会还是高中生吧?

我想说戏过了,我中午才翻过相簿,对自己的这张脸有十分清晰的认知。

夏翊摆摆手,是我高中同学,高中那会关系可好,经常去听我驻唱呢。

酒保啧啧,那感情好。

我不说话,看着他俩有来有回地唱话本,最撩人春色是今天,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下悬。

想教我意会什么,恰便是花似人心好处牵。

他倒是能心安理得地厚脸皮,我搁下酒杯,轻笑一声,昨天走的早,没听见你同班长合唱,今天这在你主场,不唱一首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不拐弯抹角的提这点事儿,我还没想起来夏翊昨天原先是要唱鸿雁的,该死的小王八,害我错过了多得趣的场面。

我如他的意,有什么本事先拿出来看看,能屈能伸才是毒打后的教训。

灯光下夏翊迅速一笑,叫酒保替他拿来吉他,问我,小阮想听什么?

我猜他必定提前准备好了几首备用的,果不其然,可他千不该万不该选了这首。世上再无张楚了,我也不似十七八岁一般狂热迷恋,留下的只剩沈路为我淘来的那些磁带唱片,和耳机里流淌过的时间。

坦白的那个晚上,沈路坐在床沿和我说了好多话,他读书多,拗口与简明的词汇交替蹦出来。我知道他在开导我,让我不必为此烦恼,结果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又蠢又好笑。

第二天我们坐公交赶回学校,沈路在浴室洗澡,我蹲在寝室外的长廊尽头发呆。

有人在我面前停下脚步,我抬起头看是夏翊。

他仍旧穿着那件连帽衫,背上少了一把吉他。

夏翊是班里的学习委员,除了收作业,我和他基本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人人都在寝室里抓紧时间学习,临近中午,走廊静得如同大家都在教学楼上课一样。夏翊看着我,蹲下|身,昨天晚上是你吗?

原来他也看见我了,我没说话,点点头。

夏翊说:“我以为我看错了。”

我一本正经:“我也以为我看错了。”

夏翊笑:“你知道班上男生怎么说你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想也知道不会有好话,我摇头。

他说:“他们说你是沈路的童养媳。”

经历过昨夜,我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脸色不悦地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