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啪啪!”周围围观的工作人员一阵掌声,交头接耳说话:“感觉挺不错的!”

“是啊是啊,有那种突然的紧张感了!”

说话间,还有几个比较混得开的摸出了手机,偷偷摸摸照了几张照片。

两个人的助理这时都走上前来,擦汗的擦汗,递水的递水,赵一诚也略微感觉到了刚才江兴那种疲惫得不想说话的感觉,拿起一次性杯子,几大口快速吞咽着,将满满的一杯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张志安的注意。

张志安对着想了想,放了刚刚NG的两个主演,给他们一点时间去理解剧本和人物,将江兴与赵一诚又叫过来,示意他们继续之前的那场戏。

赵一诚反射性地紧张起来:实在是刚才张志安骂得太凶,现在他都有阴影了!

不过张志安看上去倒真将刚才的那一页揭了过去,他对江兴的吩咐比较简单,就说:“这个戏是改后的重点情节之一,放开演,要和之前的人物形象产生鲜明的对比,让观众看到这一幕时有强烈的受冲击感。”

而对赵一诚的,说得就更细了,先是分析了一下章仇成这个人物,跟着着重说:“章仇成这个角色的前后形象还是比较统一的,但是跟舒百川的突然转变一样,章仇成戏剧性的死亡也是一幕叫观众惊讶难忘的画面。正如观众的不可置信一样,章仇成本身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此时此地,在距离成功揭开舒百川面具的一步之遥死亡。”

“他身前位高权重,一呼百诺,出入仆佣成群,还有很远大的前程。谁都不会想到,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荒郊野岭里,毫无意义地死掉了,一点也不美丽、不壮丽地死掉了。”

“章仇成肯定是不可置信,不甘心的,这些感情表露在外,就是那种”说着张志安顿了一下。

“那种对于生的渴望。”旁边的江兴接话说。

“没错。”张志安给了江兴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个眼神当然并不止因为这接上来的一句话,更多的还是因为江兴在导演与工作人员之前搞定了赵一诚:导演的事情多得要死,哪里有功夫天天给小配角小明星做思想工作?这种两个演员之间发生了矛盾,不搬到台面上来,私下里悄悄地就解决掉了的,当然是最好的。

“都明白了吧?”张志安又问,在看见两个人都点头之后,他一锤定音,“你们准备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开始!”

江兴已经准备好了,先进去场地来回走了几步,找找感觉。

赵一诚则停留在摄像机外头,好好找了五分钟的感觉之后,才走进场地。

一声“action!”,拍摄再次开始。

这天晚上的月亮得妖冶。

章仇成一个人来到了树林内。风吹树叶的萧萧之声就像是情人浅笑低吟的哝呐,在耳边细细缠绕。他按着剑柄,冰凉坚硬的剑柄抵在掌心,却浇不熄章仇成心中的炙热!

这一个晚上,他就要叫舒百川原形毕露!

这一个晚上,他就能向夏霖与孔若倩证明谁才是正确的!

这一个晚上,一切都会结束!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就该回到阴沟里去,与污水合流,与臭虫共生!

他很快看见了舒百川来到。

洁白的衣服穿在对方身上,显得那么碍眼。

他不悦地轻眯了一下眼睛,因为不屑和轻慢,向旁边挪了一下视线。

接着,他不愿再继续这样的闹剧,很快就将事情向舒百川挑破了。

他等待对方的大惊失色和苦苦哀告,也等待着对方的走投无路之后的色厉内荏和丑态百出。

可出乎他的意料

风声在一瞬之间从呢哝变成了尖笑,妖冶的月色猛地炸亮开来,将视线渲染成一团深深的白色!

章仇成在顷刻间感觉到心脏剧痛!

这时那白光四散褪去,章仇成发现自己竟与舒百川四目相对!

他们相互见的面孔距离不足一掌之间,舒百川是怎么样从十步开外的位置,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就冲到了自己的面前的?

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他平日里究竟隐藏了多少东西?

章仇成的瞳孔中倒映出舒百川的面容。

舒百川的笑容像面具一样优雅,又像恶鬼一样扭曲。

他的肩胛在章仇成的视线里动弹里一下,章仇成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剧痛到麻木的胸膛里,传来了坚硬而细长的物体搅动的感觉。

他的耳朵里似乎想起了血肉被切割、经脉被搅动的“噗叽”声。

恐惧与疼痛如双生枝蔓,在他心中疯长着,提醒着他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因为睁得太厉害,眼角都因而轻微撕裂,迸出血珠了。他已将自己的眼睛瞪到最大,眼珠都因此而凸了出来,可是舒百川的面容依旧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被闪烁的黑暗所笼罩。

这一刻,太多杂乱的思绪在章仇成胸中脑海所翻涌了,事情到了最急迫的程度,那些后悔与懊恼反而来不及滋长了,唯有对生的迫切,对生的追逐,在章仇成的动作与表情上,赤裸裸不掩饰地展现出来!

可他最后还是无可挣扎地消弭了神智,陷入一片永恒的死寂之中。

在死的最后,他保持着双臂前伸,死死瞪着舒百川的表情,一动不动地僵住了。

舒百川杀一个人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

他将自己插入对方胸口的五指抽出来,碎肉与鲜血占满了他完美的手掌。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将其轻轻搭在手掌上,仔仔细细慢条斯理地来回擦拭着,将所有的血污与肮脏都擦了个一干二净。

接着他迈步向前,经过章仇成身旁的时候,手指一松,指尖的手帕下落。

适时一阵风过,这手帕在半空中曼妙一旋,就如染了血的白蝶,蹁跹而飞,落在死不瞑目的章仇成身旁,静美俯立。

“Cut!”

场边的张志安叫道,“行,这条很好,就这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