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顿时明白过来什么,泣涕涟涟冲着祁丹椹行了读书人惯用的礼仪,道:“多谢大?人指点?。”
龚州这?场灾变后,必定有不少稚子孩童幼失怙恃,亦有缺师少教的孩子。
他们是龚州的未来!
人群里一个老妇人喊道:“我?认得他,他就是那个督促官兵给我们设立粥棚的钦差大?臣……龚州自己的官吏都不管,他却管我?们……”
“对,就是他,他是我?们龚州出去的探花郎,亲自带着大?夫,到我?们村子里给村民治病……”
“是他审案,当众杀了李家与杨家那六个恶霸,还拿出不少粮食分给灾民,我?们才有一口饱饭吃。他还把富商的地分给百姓耕种,让无?家可归的百姓住到大?房子里……”
“他还在官府衙门里设立了一个收留孤儿的地方,那里有不少失去亲人的孩子!”
民众认出祁丹椹,一个个七嘴八舌交流着。
有些受过恩惠的,当场感?恩戴德磕头?,痛哭流涕喊着青天大老爷,祁丹椹扶都扶不起来……
不一会?儿,已经有六七百壮士报名。
随着围拢府衙的人越来越多,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人想着如何给妻儿赚点?粮草,让他们吃饱饭,听到衙门招兵,立刻前?去。
有人家破人亡,孑然一身,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一根麻绳挂上了房顶,套上了脖颈,却听到朝廷招兵,又听到招兵是为了替他们报仇,便从绳子上下来,拿着菜刀就去了衙门。
有杀猪的妇人拿着屠刀,与她丈夫一起报名,他们要为?他们那可怜得病,被烧死的孩子报仇。
祁丹椹本想?筹集三千人,却不想?因人数太多,不到两个时辰就招了四千多人。
现在,他们只需要死守住城门,等待援军即可。
若是援军不来,有了千千万万记住这场灾难的百姓,梅家也不可能有恃无?恐再在此地,作威作福,鱼肉百姓。
龚州城楼上,宣瑛思?考良久,举步维艰,却始终无法落子。
城楼下梅仁已不再是不耐烦,而是狐疑,目光深深凝视着城楼上的情况:“殿下,您是要睡着了吗?”
他从未见过有人下棋如此烂,走棋的步伐也极其生疏,不像是热爱此道的人。
他一开始还以为有什么玄机,全神?贯注,后来发现自己想?多了,对方就是下得慢又下得烂,每一步都得思考一两刻钟的烂棋篓子。
还不如他那两岁侄孙,至少他侄孙不会让他等得不耐烦……
现在,他怀疑对方别有用意。
他的一个幕僚匆匆驱马走到他身边,附耳说他们的暗探探听到龚州城里有些动静。
梅仁当即脸色大?变,鹰隼般锐利目光瞪向宣瑛,仿佛要将?其拆吃入腹,怒道:“殿下,你根本不会?下棋,故意借此拖延?”
宣瑛见对方探听到消息,兴许已经知道什么,也懒得再伪装。
直截了当承认:“是啊,本王不会下棋。刚刚与你走棋,还是祁少卿临走之前?教本王的走棋之法……你技术果然不怎么样?,本王这?个新手都能与你对上几局……”
梅仁眉头?蹙起,面有愠色:“你不是师承王哲春?”
其实让他震惊的是,宣瑛学棋不到两刻钟,竟然只?靠着走棋之法,能与他杀上大半局,这?样?的天赋智慧,让人震惊。
宣瑛不屑道:“当然不是,本王都没见过他。”
梅仁知晓中计,脸色阴沉道:“殿下在拖延时间,那祁少卿干什么去了?难不成是给贪官污吏以庇护了?既如此,微臣不得不为龚州百姓讨一个公道了……”
宣瑛露出他惯有不屑讥讽神?态,阴阳怪气道:“你若真想?讨公道,应该当场自刎。别再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演一些令人作呕的戏,本王又不会?给你付茶水钱。”
第28章
这场守城之?战从黄昏开始,厮杀了数个时辰,一直到夜半子时都未曾停歇。
城楼上尸首一具接一具倒下,城楼下是尸首垒砌而成的高墙。
梅家军士踩着尸首攻城,城楼上的将士们用血肉之躯建立起钢铁般护盾,护卫着这座城池、这里的百姓。
祁丹椹站在高楼上观战,两?方战力悬殊。
宣瑛这方加起来?不过六千余人,其中四千多人都是些饱受雪灾饥饿摧残的百姓。
他们相对于其他百姓来说,相对健壮有力,但在训练有素的将?士面前,宛若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而梅仁那两万人均是他选出来的精锐。
不仅衣食无忧,未曾遭受饥饿与寒冷的摧残,高强度的训练、长期协同作战,让他们早就?有了默契。在宣瑛临时组建起的杂牌军面前,他们如同?泰山北斗,不可攀爬逾越……
就?在这么一座不可逾越的丰碑前,靠着宣瑛的指挥有度与将士们的视死?如归,本该一刻钟就?被攻下来?的城池,愣是坚持了数个时辰!
看着倒下来?的人越来?越多,城楼上被撕开的缺口越来?越大,祁丹椹对飞羽道:“你也去吧。”
飞羽怔楞片刻,他并?不是?龚州人,也?不是?将?士。
这场战役本来就与他无关,他的职责是?保护祁丹椹。
但他从不会对祁丹椹的话产生质疑与问询。
两?厢抉择间,他选择了服从,迎面杀掉几个上了城楼的反贼,夺过对方手里的刀刃,递了一把给祁丹椹道:“公子保护好自己。”
祁丹椹接过刀,道:“放心。”
飞羽立即转身,一路走向?城楼,杀了数个奔来的敌兵。
纵然飞羽武艺颇高,但在悬殊的战力面前,也?无法力挽狂澜,只不过多坚持一刻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