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王府出来,飞羽恭敬上前,递给他披风道:“公子,今日议事顺利否?”
祁丹椹接过?,道:“很?顺利,万万没?想到,二叔公这头老蒜,脖子都埋入棺材了,还这么乐于找拍。”
他的二叔公也就是他外公的弟弟、母亲的叔叔,现?今韩国公苏鸣。
飞羽垂下眼眸,握紧手中刀。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杀掉那个踩着亲哥哥的血走到今日的韩国公。
是祁丹椹让他稍安勿躁。
他说,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
他若出手暗杀,是杀一人,而他要的是韩国公看着整个苏家颠覆……
飞羽好奇道:“公子的意思是说程家会招认?”
祁丹椹上马车道,“可能?不?会。”
飞羽不?解:“若程家不?招认,太子殿下岂不是一直被冤枉?”
祁丹椹道:“程家在皇室面前,连半盘菜都算不?上。可笑圣上忌惮世家,认为这些?世家同气连枝,却不?知这群人也在互相吸食着对方的血,一旦有更大的利益与诱惑,什么兄弟,兄妹,祖孙,父子,统统算什么?皇室是一寸河山一寸血,世家也是!”
未央宫。
贤妃被限制,不?能?出宫,也不允许人探望她。
宣瑛悄悄给她传递消息,要她装病。
只有她重病,宣瑛才?能?找借口入宫探望,嘉和帝才会出现在未央宫。
他们只能赌这一次机会。
此刻的贤妃,倚靠在床头,额头上包裹着白色纱布,纱布渗出血,她面色泛着青灰色,唇角全是因高热而泛起的死皮。
这段时日,她忧心悲痛,茶饭不?思,已经憔悴不?堪,整个人与重病没什么两样。
因宣瑛给她递了消息,她为保证万无一失,就跪在未央宫殿门外?,祈求圣上对?太子开?恩。
五月底已经入夏,她跪在烈日下整整两个时辰……
经过?这一折腾,此刻的她,倒像是沉疴难治久病榻前,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
宣瑛看到她这副样子,心疼不?已,恨不得将程国公给活剐了。
他有点后悔出这种主意的自?己。
贤妃虽说最开始收养他是因为先太子的恳求,但她确实将他当成亲子,甚至因为他不?是她生的,她对?他比对?太子还小心翼翼无微不至。
她出自?世家大族,自?幼便读遍圣贤书?,骨子里是圣人书卷堆叠出来的温婉端庄。
饶是当年她无宠,在后宫被欺凌,她也未曾失了自?己的半分气韵,更不?曾折了身段做出狐媚事君王的事。
她不?争不?抢,不?畏不?惧,始终保持着自?己初心,保持着那份独有的端庄。
她就像高雅的兰草,不?畏霜雪欺凌,不?与百花争艳,生在深谷无人观赏时,它照样散发着自己的芬芳,植于庭院万人称赞时,它依然孤傲屹立枝头。
可是现?在,她却被逼得不得不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此来换取帝王的怜惜。
更被逼得不得不配合宣瑛演戏,做一个虚伪的人。
嘉和帝刚踏入未央宫,就听到贤妃声若游丝同宣瑛说着什么,太监要禀报,他抬手制止。
屋子里传来贤妃的声音:“阿瑛,母妃知道程家为何怨恨我们,他们觉得母妃与阿帆一个是娘娘一个是太子,理应用手中权势为母家谋取点好处,你知道阿帆的,他从小被带在先太子身边,他做梦都想成为那样的人,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提到先太子,门外?的嘉和帝不由得片刻失神。
若非贤妃提起,他不?曾注意到老三确实有点像老二,他虽没?有老二那样聪明,但他为人处世确实有老二的影子。
宣瑛佯装不?知问?道:“那当年盐井坍塌,造成千人死亡,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儿臣没?有听说过??”
贤妃擦了擦眼泪:“当年那件事与你皇兄没有关系,是程家子弟他们狼子野心,利用东宫之权,私下凿盐井,贩卖私盐。这件事阿帆与母妃均不知晓,因为造成千人死亡,阿帆才?得到风声,查清楚始末,秘密解决了这件事。”
宣瑛继续装:“为何要私下里解决?你们为何不禀告父皇?”
贤妃叹口气道:“当年阿帆太子之位不?稳,圣上偏爱四皇子,若是让人知晓,不?论?阿帆有没?有罪,都会受到母家牵连,这对?他不?公平,更何况历来被废的太子是何种下场?”
她事先已经被宣瑛提点过。
任何事都不?要避开?嘉和帝,嘉和帝并不是偏听偏信的君王,相反他是个玩弄权术的高手,他们越是将真话说出去,嘉和帝就会越信任几分。
果不?其然,门外?的嘉和帝凝眉,已经信了这句话,为贤妃与宣帆的胆大包天而气闷。
宣瑛继续道:“所以,那天中午,我在母妃这里小憩时,程国公来找母妃,就是因为程家的盐井又坍塌,造成百来人死亡,世家盯上这件事,程国公找你们帮他解决问?题,你们拒绝了?”
为了先将自?己摘出来,他只能表现得不知此事。
但当日,他确实从未央宫出去,嘉和帝一查出入宫记录就知道,所以他说自?己在小憩。
贤妃哭得泣不成声:“他们狼子野心,死不?悔改,第一次造成那样的事故,第二次又卷土重来,若不?是这次的事,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私下里做些什么劳民?伤财的勾当。当时,阿帆听完,勃然大怒,毫不留情将大哥赶了出去,想来阿帆当时太过?震怒,伤了大哥的颜面,他才?怀恨在心。”
嘉和帝看向李想。
李想会意,悄悄在皇帝耳边道:“当日确实有人看到程国公头破血流从未央宫出来,原因未可知。”
贤妃梨花带雨:“大哥总是指责我们身为程家人,却半点好处不?肯带给自?家,可出嫁从夫,我们早已经不是程家人,我们是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