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珠……”陆岱景勉强睁着眼看他,“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
江奉恩没说话,陆岱景却自顾自地道:“我就知道,你只爱你的陆延礼。”
“为什么?”他看着江奉恩问:“我已经悔改了……我哪里比不上他?”因为喝醉,陆岱景比往日的话还要多些,眼中也无法遮掩地涌出一种哀伤的神色,江奉恩不敢看,于是瞥开了眼。陆岱景却掐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看自己,他像是被江奉恩的态度弄得有几分恼怒生气。
“朕明日就会回京。”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你既一直想着他,那便一辈子守着他的牌位罢!”说完就松开手,江奉恩却还是不看他。
隔了会儿,江奉恩都以为他已经睡去了,却又听他莫名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我脸上的伤?”
江奉恩一愣,没忍住去看他的脸,“什么?”
“是因为朕没有以前好看了,对不对?”他语气之中是竟有些小心翼翼,“你只喜欢朕那时的样子?”
江奉恩心中莫名酸涩起来,他张了张口,“不是的……”
那道伤许是好不了的了,即便已经长出新的皮肉,却还是留有一道显眼怪异的红痕。
但并不丑陋,还是先前那样,即便美人脸上有伤,也仍是十足的美人,只不过是多了一道痕迹罢了。
“你现在也很好。”他伸手抚了抚陆岱景的脸,“很漂亮。”
陆岱景直愣愣地看着江奉恩,微微地和他靠近了些,“你别骗朕。”
“嗯……不骗你。”
醉时的陆岱景还是和先前一样会说些他往日说不出口的话,但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又会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江奉恩见他呼吸渐沉,便想起身离开,却发现男人竟不知什么时候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无论怎么都无法让他撒手。最终江奉恩叹了口气,俯身躺回陆岱景怀中。
第二日陆岱景醒来时只觉头晕反胃,浑身不适,休息半天才模糊地想起昨夜的事,大多都记不太清,最清晰的记忆是江奉恩开口夸他漂亮。
陆岱景呆坐了半响,他记得很清楚,包括那时候江奉恩脸上的表情他都记得,不是梦。
这么想着,心头不禁胡乱跳动起来。
此时江奉恩正带着小侍在画舫上找人。才一个晚上青江就坐不住了,趁着他还没起,一个人悄悄偷溜进画舫里。江奉恩找了半天都没见人,也有些着急。
陆岱景也带着人过来,见江奉恩面上生出急躁,问道:“还没找到?”
“去叫你们画舫主来。”陆岱景正打算去其他船上找找,刚走到门口就听一阵脚步声,“阿娘!”
江奉恩见是青江终于松了口气,俯身把她抱进怀里,“你刚刚去哪儿了?!”
她在柜子里睡着了,是听见江奉恩的声音才跑出来。
江奉恩心里生气,皱着眉想要训斥她一顿,就听见身后有人过来,他以为是画舫的客人,却是看见门口的陆岱景皱起了眉。江奉恩回过头便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那人却没有察觉,在江奉恩和青江身上打量一会儿,看着他问道:“夫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第080章 牡丹心
男人坐在木制的轮椅上,由着身后的人将他推上前来。
江奉恩说不出话,直愣愣地看着他。他曾经以为已经死去,又亲手供奉三年的人,此刻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四周的人声都觉模糊,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门口的陆岱景两步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将江奉恩微微挡在身后。
直到离得近了,江奉恩视线下移发觉陆延礼与先前不同的一双腿,他愣了下。
“你的腿……”
男人见陆岱景一副戒备的模样,便叫人停下,与他们隔了些距离。他看着江奉恩浅浅地笑了笑,“先前受了重伤,夫人不必在意。”
说完,他瞥见江奉恩怀里的那孩子正瞧着自己,男人淡淡地看了眼移开视线,又问:“方才听见这边的动静,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他话未说完,却听面前的人直愣愣地看着他问:“你叫我什么?”
男人面上顿了一顿,他方才在远处就见这俩人站在一块儿,后又听这孩子叫男人“阿娘”,便猜想这人怕是那人的男妻,莫是他猜错了?他仍是笑着,和气地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江奉恩彻彻底底僵住,不禁走上前,“延礼,你……不记得我了?”
陆延礼不动声色地颦了下眉,“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名昭辞,姓楚,不是延礼。”
江奉恩眨了眨眼,面色算不上好看。男人全身上下举止言行分明就是陆延礼,自己与他相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认错。可陆延礼看自己的眼神却这么陌生,没有一点温度。思绪乱麻一般叫他无法理顺,困惑之下竟不知所措地看向陆岱景,“他……”
仿佛有十足的默契般,即便江奉恩没说完,陆岱景也知晓了他话中的意思,顺其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孩子,又抓住他的手让他靠着自己,在他耳边安抚似的道:“许是你认错人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这么说着,却微微抬起眼打量着那坐在轮车上的人,男人无论是看自己还是江奉恩,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神色,仿佛只当他们是陌生人。
半响,他的眉稍微松展了些。
不给江奉恩开口的机会,先他一步对着面前的男人道:“楚公子样貌有几分像一位旧人,是家妻认错了,若有冒犯,望海涵。”
陆延礼面无表情地看着拥在一块儿的俩人,半响才开口道:“无事。”
陆岱景半搂着江奉恩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地听身后的人问:“可需要备马车送你们回府?”
“不必了,多谢。”
江奉恩没有挣扎,随着陆岱景一同离开了画舫,他现下脑子里实在混乱,额中隐隐作痛,实在理不清楚。
把江奉恩扶上轿,他朝侍卫瞥了一眼,侍卫立马会意离开。
江奉恩对此浑然不觉,沉默地坐在轿上,仿佛还在想方才的事。
陆岱景皱着眉抓着他的手腕。面上不显,心中却烦闷得厉害。
先前就知道陆延礼许是没死,这么多年都没寻到他踪迹,却在今日就这么直直碰上。可为何偏是这个时候,还在江奉恩面前,他与江奉恩的关系才稍稍近了些,此时他一出现又得破坏得干净。
沉默好一会儿的江奉恩回过神来,扭头对着陆岱景突然开口:“你都不要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