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岳岚山的眼,他不想回去。

直到某天某月某日,醉生梦死中惊醒,警方打了电话来,说他老婆被抢劫犯捅了十几刀,让他回去。

岳岚山以为是骗子,给挂断了。

后来,警方又打了几个电话,岳岚山一概不接,他怕得要死,觉得只要不接这个电话,他的老婆孩子就还活着。

这一躲避,就是大半年。

等他想起给老婆打个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了。

岳岚山以为老婆孩子都死了,痛哭了几天几夜,幸好有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一直陪着他。

又过了几个月,岳岚山无意中知晓自己儿子没死,被送去了儿童福利院,又被有钱人家给收养了。

随后任凭岳岚山怎么查,都查不到了。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冷漠地说:“岳童档案上显示的是母亡父失踪,你要真是他爸爸,怎么现在才出现?”

岳岚山无言以对,只得讪讪离去。

在姚俪死后一年,岳岚山又结婚了,那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为他怀了孩子。岳岚山暗自发誓,这次他绝不会辜负一个爱自己的女人。

却不料,女人有遗传病,为他生下女儿三年后便撒手人寰。

更雪上加霜的是,岳岚山的女儿也被查出遗传性血友病,凝血功能障碍,要一直住院观察病情变化,一个月的费用最少也要两三万。

岳岚山曾想过放弃抚养权,但咨询过才知道,一般家庭领养孩子,都是首先挑选身体健康的。像他女儿这样有遗传病的,可能病死也没人收养。

不得已之下,岳岚山只能咬牙坚持,开始频频联系从前的女友们,卖身卖艺为女儿治病。他想,也许这也是一种因果报应。

直到有一次他在新闻上看到苏市的新闻,在全国乃至世界知名的贵族学校,德音高级中学和德音初级中学的开学典礼。

新闻里大马路上的豪车如同流水,各种颜色皮肤的学生们汇聚而来,德音辉煌的门面,状若城堡的建筑,以及古老悠久的历史,无一不冲击着观众的视觉。

而德音的开学典礼上,首先演讲的竟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长眉深目,俊秀无双,身子挺拔,那眉眼间依稀可见往昔的影子。

恍惚间,岳岚山好似看到了姚俪,被他辜负的,最终惨死在匪徒刀下的亡妻,是他在这个人间的第一个家。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只有一个病恹恹的女儿相依为命。

岳岚山感到一阵心痛,而同时,有一股油然而生的激动之情如同爆炸的烟花,敲响他脑海里的警钟他的儿子被有钱人领养,现在也是有钱人!

镜头拉近,岳岚山看到了演讲台上,他儿子左胸别的红灿灿的校徽,校徽之下是年级姓名。

“……虞商?”岳岚山的声音从过去穿到现在。

但他的儿子目光疏离,端正冷淡,哪怕他叫他小名“阿童”,也不能挽回半点情面。

“我只有一个父亲。”

“我的名字,叫虞商。”

虞商说完,便自顾坐进了车里,冷声对路秋焰和田阮说:“上车。”

路秋焰上了车,坐到他身边。

田阮则坐进副驾驶,砰的关上门。司机立即启动车子。

岳岚山见状狼狈地扑上来,拍打车窗说:“虞商,我真的是你爸爸!你听我说,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妹……”

保时捷倒退半米,倏地转弯驶出停车位,岳岚山要是不躲,只能被车轮压到脚,他立马跳开一步,待车轮驶过,他紧赶着追上去,“虞商,你有一个妹妹!她病了!”

保时捷已经开出医院大门,融入夜色的车流中。

车内十分安静,只有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以及不时传来的鸣笛声。

田阮心烦意乱的,但还是要出言安抚:“肯定是骗子,我们不理他就行。”

路秋焰不知该说什么,他对“父亲”唯一的概念就是,喝酒出轨吹大牛,有了和没有一样。但不否认,曾经确实是他爸的钱带他见了世面,这生养之恩,自当尽孝。

而虞商的情况不同,虞商的生父可谓是只生不养,教育更是一团空气,看不见摸不着的人,这么多年过去都遗忘了,却忽然出现。

要是换作路秋焰,只会觉得麻烦,直接一通老拳把人打飞但虞商,正直如他,只会默默远离罢了。

虞商的视线投向窗外,眼瞳黑漆漆的,薄唇轻抿着,线条分明的轮廓镀上霓虹斑斓的光彩,他轻轻嗯了一声,看不出神情。

如果真是骗子就好了。田阮心累地想,这个岳岚山不说厚颜无耻,但也真的是没脸没皮,年轻时仗着一张帅脸胡作非为、醉生梦死。到了中年,虽然为了女儿的病多有劳碌奔波,但也是真的想抛下女儿一走了之。

在原书里,岳岚山出场在虞商大学毕业后回国,成为阻碍主角攻受在一起的第一道枷锁。

各种作妖后,岳岚山摆烂喝酒,酩酊大醉,最终一场车祸带走了他。

而那时候,他的女儿已经被他抛弃,死了好几年了。

到了酒店,三人脚步沉重地登上电梯,进了各自的客房。田阮不放心地叮嘱路秋焰一句:“你今晚看着虞商点,以防想不开。”

路秋焰:“……他怎么想不开?”

田阮:“万一他半夜去找岳岚山,试图用钱解决问题呢。”

原书里,虞商确实是用钱打发岳岚山的,根本不屑多交流。那时候的虞商已经二十三岁,经过几年的磨砺与沉淀,早已不是年少时心性柔软的他。

路秋焰狐疑地盯着田阮,“你怎么知道虞商的亲生父亲叫岳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