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你要追寻你那狗屁爱情的结果。”

“不过周端这事做得的确不地道,我会找他算账的。”

说到这,段闵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居然轻轻一笑。

“你知道吗?其实那个跳芭蕾舞的小O才是周端的真爱,周端高中的时候就把那个小婊子睡了,之后难以自拔。他找你,是因为你和那个小O有一样味道的信息素,他迫于家族的压力娶不了那个小O,就拿你当替代品。”

他此话一出,段未离突然想通了此前的一切。

为什么周端总是送他蓝风铃,因为任夏溪的信息素也是蓝风铃。

为什么周端总是到学校接他,因为斜对面就是皇家舞蹈学院。

为什么周端说喜欢他的声音,因为没办法接受他与任夏溪截然不同的长相。

原来,他才是那个替身。

段未离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听见段闵接着说:“所以你这么一闹,反而让他摆脱了联姻的麻烦,可以名正言顺地娶那个小O了。”

“而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只会被他疯狂报复。”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吗?军部给医院下达了高级指示,全力救回你的命,之后,只维持你正常生存的配给。换言之,只要你不死就可以,你的所有日常治疗和营养配给,都是最低额度的,没有止痛药,没有麻醉,只配给最低程度的营养液,没有三餐。他要你在这个医院里一直痛苦地活着。”

段未离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滞了,段闵好像在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但段闵只是接着说:“父亲的意思是,不能一直留你在医院给人当把柄,要么弄死,要么治好了丢到下城区去卖。但我觉得有点不太光彩,毕竟曾经也是一家人,就断了关系,让你在医院里自生自灭好了。”

段未离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他用力地抓着病床的栏杆,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仪器开始发出尖锐爆鸣,很快医生就冲进来给他打镇静剂。

段闵从椅子上起来,神情还是淡然的,最后好像看了他一眼,转身丢下一句话,走了。

“再见了,弟弟。”

他大概不会再来了。

段未离的意识开始模糊,像是飘出了体内,看着病床上那个动也不能动,却早已泪流满面的自己。

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原来,没有人爱过自己。

段未离昏死过去。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醒来的时候不多,即使醒过来,也会被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袭击,昏昏沉沉。

段闵说得没错,没有止痛药,也没有麻醉,信息素代素是生打的,身上的伤口也是草率处理,反复发炎。他的病房里没有值班的护士,经常一整天都没有人。

他疼得厉害,又叫不出声,经常不受控制地乱动,把床单弄得乱七八糟,随后就会挨闻声赶来的护士的打骂。后来,他只能拼命地忍,牙齿里咬得都是血,手在床单上抓出血痕,眼泪流进枕头里。无人在意。

电视一直开着,轮流放着那些新闻,很吵,但没有人关上它。

而从那天起,他再也没有见过章硕,据说是已经被调走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印证段闵的话。

他被连绵不绝的疼痛折磨,忘记了思考,过了很多天以后,才完全明白段闵临走时说的那些话。

核心的意思是,你最好还是在病床上悄无声息地死了。

或许死了,皆大欢喜。

可他仍觉得还有执念。

他什么也没有了,视频传得到处都是,如同社会性死亡。辛苦努力的学业也失去了,身体还要被病痛折磨。

短短七天,他失去了一切。

只剩下无望的爱意。

他只想再攒一攒力气,攒一点足够走出医院,走到周端面前的力气。

他想亲口听周端说,从来没有爱过他。

绣球花的话语,是欺骗。

又过了十几天,段未离醒来时,发现平板电视上正在播放最新报道。

“帝国中将周端亲自率领机甲阵列摆出高超天空动作,向小男友求婚,直击超感动现场。”

画面上,周端正从机甲上下来,在一连串彩虹烟雾的环绕下,掏出戒指,在一身白西装的任夏溪面前单膝跪地。

任夏溪似乎是哭了,周端给他戴上戒指,又怜惜地给他擦掉眼泪,两人热情又缠绵的热吻,周围的士官和观众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段未离努力将自己撑起来,斜靠在枕头上,他被转移到一间很小的病房,房间里除了仪器、吊瓶和电视几乎空无一物。

他已经不需要戴着氧气罩了,下巴的固定器和脸上的纱布也取掉了,嘴唇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而干裂,他没有在意,只是抓着病床的栏杆,让自己坐得稳一点。

电视里传来女主播的声音:“据悉,周将军即将晋升为上将,成为帝国最年轻的上将,而他也即将迎娶娇妻,正可谓双喜临门。为了庆祝求婚成功,周将军特意为他的准Omega妻子准备了一场震撼人心的烟火表演,就在今晚20点开始,届时会响彻帝都上空。各位帝都的观众朋友们也可以在自己的家中观赏这场烟火表演。”

段未离轻轻地咳嗽着,他的心脏像搅在一处,疼得他微微颤抖,但他却像习以为常,除了低沉的咳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报道结束了,段未离看了看时间。

19点。

还有1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