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敏锐地?意?识到,这个时候从身上拿出?金疮药显然不是什么好?时机……乔茜一定会更生?气的。

乔茜在柜子里翻箱倒柜,翻出?了应急医药箱,这是每个家庭都应该常备且常更新的东西,里头装得?满满当当,从创口贴、绷带到止血粉、速效救心丸等应有尽有,她翻出?绷带和止血消炎的药粉,扔给了一点红。

一点红默默地?收了。

乔茜蹲在原地?盯着他看。

乔茜:(_)

杀手?:“…………”

杀手?道:“我自己来。”

乔茜狐疑地?眯了眯眼……或许是狐疑吧,主要她现在这样子,也很难看出?来是不是在眯眼睛……

一点红道:“你……你先歇去吧,我明天来找你。”

乔茜倨傲地?道:“哼!”

……或许是倨傲吧,一点红艰难地?辨认着她的情绪。

他有点无奈,又自知理?亏,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知怎么出?口。

乔茜却?已不管一点红了,跑去沙发上坐着喝了一杯热乎乎的杏皮水,甜甜酸酸的杏子味给了她很好?的慰藉,她的情绪也终于在此刻平复了下来。

乔茜打?了个哈欠。

激烈的情绪是很耗费精气神的。

花满楼道:“喝完就快去睡吧。”

乔茜捧着杯子点点头,道:“嗯。”

她说:“七童也早点睡吧……我们在外头吵架,还连累你这样晚不睡。”

花满楼失笑,道:“这是因为陆小凤那厮下午给我连灌了几杯浓茶……细究起来,还是怪他。”

谁知道是不是浓茶的原因呢?但花满楼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每一句话,都只好?似春风一般,能直吹进人?心里,叫人觉得又暖和、又妥帖。

陆小凤有这样一个从小到大一起玩耍的发小,还真是叫人?嫉妒啊。

花满楼又道:“眼睛是不是肿了?”

乔茜大惊:“这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花满楼:“…………”

乔茜垂下头,因为鼻音的原因,显得?说话声音瓮声瓮气的:“好?吧,这个不用听,也能猜出?来……”

花满楼失笑。

花满楼道:“走?,咱们去煮个鸡蛋来敷眼睛。”

过了一会儿,乔茜的左右口袋里各装了一个煮熟的鸡蛋回屋了。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钻进浴室去洗澡,热水哗哗流淌,她一面用指腹搓头发,一面闭着眼睛,乱糟糟的思考着。

她在心里骂了一点红一百句死鸭子嘴硬!孤狼了不起啊!

又在心里骂了薛笑人?一万句变态、神经病,和你哥哥有仇你找你哥哥干去啊,没事折磨什么孤儿,装疯卖傻卖到自己脑子真坏了吧!迟早把?你这厮吊起来打?!四十来岁喜欢穿虎头鞋是不是,我给你穿开裆裤带着你游街啊!

不错,一点红的师父,就是薛家庄的二爷薛笑人?,他的身份是个极大的秘密,就连他手?下的杀手?们,也并不知晓。

一点红自然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师父乃是当今天下剑术最高、最可怕的人?……这评价是否准确呢?乔茜不知道,但她能感受到一点红的恐惧。

他不是在恐惧自己会死,他是在恐惧别?人?为他送命……他又悲又喜,喜的是……这世上竟真的有人?这样坚定的不像要他死,悲的却?是,他们是否能杀的了他师父呢?

想到这里,乔茜的心又蓦地?柔软起来,她心想好?吧,虽然他害我眼睛都肿了,但是这件事归根到底是薛笑人?的错,并不是红大爷的错,那就少骂他两句好?了。

她于是专心在心里骂薛笑人?。

薛笑人?在江湖上并不大出?名,出?名的是他的兄长,人?称“血衣人?”的薛衣人?。

据说,他每次杀人?之前,都要换上一件极干净的浅色衣裳,对手?的血飞溅到他的衣裳上,等他杀死了对手?,他就会把?这沾血的衣裳留下收藏,因此而得?名。

薛衣人?的剑法?之高,已可算得?上是当世顶尖,不过,他年岁渐高,渐渐淡出?了江湖,只隐居在松江府一带的薛家庄内。

薛笑人?是他的弟弟,也是个剑法?高超的天才,他若生?在别?人?的家里,恐怕早就光耀门楣,成了远近闻名、名震江湖的大剑客。

可惜他生?在薛家,而薛家已有了薛衣人?。

无论薛笑人?的剑术有多

高,旁人?见了,只会说他是大剑客薛衣人?的弟弟。

薛笑人?就是因此而扭曲变态的,十多年前,他杀了自己的老婆、给自己穿红戴绿、虎头鞋长命锁……终于彻底疯掉了。但薛家庄众人?不知晓的是,他只是在装疯。

一个疯疯癫癫的薛二爷,自不需要旁人?太注意?,因此他就有了充足的时间,在自己兄长眼皮子底下,收养了十三个孤儿,将他们全都训练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创立了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时刻都在杀戮时刻都是创造恐惧

他在明面上超不过他的哥哥,就要在暗地?里去搞事,真的很难不评价为有病。

此次,乔茜攒人?攒物,要对付的就是这个神经病。

她洗完澡,把?头发紧紧包了,顶着一双肿眼泡躺床上,剥了一个鸡蛋,放在眼睛上滚来滚去,心里继续思索着。

红大爷急着要走?……但仔细想想他的态度,却?又不是那等火烧眉毛、那么,她大致可以猜出?情况。

薛笑人?的确在找他,找到了他之后,或许是要处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