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川地见过类似的东西,叫做火井,当地人便是用这种东西去煮盐的只是这陕地原来也?有火井?又是如何驯服到如此服帖,说?开?就开?,说?关就关的?

又见那中原一点红随手拉开了一扇柜子他还想问呢,厨房里怎么?会有柜子。

柜子里有寒气飘出,里头的东西都用一种极为轻薄的透料子裹着?,上?头结了一层层的霜花

,冻得比铁坨坨还硬。

楚留香:“…………”

楚留香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一点红,又看了看那奇异的冷柜这简直比皇宫里的冰窖还要更冷!

楚留香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问什么?,一点红根本懒得看他,他自冰箱里取出了块面筋,准备随意调个凉菜。

楚留香叹了一口气,笑道:“我看,我即使问此物从何而来,红兄也?怕不是要跟我说?,此物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一点红:“…………”

一点红提刀的手微微一顿,又被戳中了隐秘的痛点……

楚留香如何能想到这样离奇的事情呢?不……应该说?,他现在整个人都已?被新奇的事物给包围了,并没有空细想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

灶房之干净整洁,远超他的想象,下头一排柜子,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数个琉璃坛子,他们春天大概是挖了好些?笋吃不完,于是加了清水,腌了酸笋,到了春末,恐怕他们又买了好些?萝卜吃不完,于是也?具是切了,一坛子腌得酸酸辣辣、另一坛子里头也?不知是放了什么?好东西,味道清新,想来十分开?胃。

还有一坛子黑乎乎的东西这也?是腌萝卜的一种,只不过不是新鲜萝卜去腌,而是晒的萝卜干再上?锅去蒸,加盐腌了,如此重复几次,便成了一种在陕地十分常见的萝卜腌菜,莫要看这卖相?不怎么?样,配上?小米粥可?称绝配。

一坛坛腌小菜,整整齐齐的摆着?,上?头还贴了小纸片,认真地写了名字,只是还空着?好几个坛子,一个上?头写“青梅露”、一个上?头写“糖桂花”、还有一个上?面写“糖水栗子”。

青梅露的季节已?过去啦,这是夏天才能弄的东西他们几个夏天怕不是都成了懒猫,什么?事也?没做。

楚留香忽然?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忽然?感觉很愉悦,也?很新奇。

愉悦的是,他在这里感觉到了一种对于生活的热忱。

中原一点红的大名,他的确听过,每一次都带着?浓厚的血腥气,但楚留香瞧见的,却是一个隐居山间、自得其乐的松弛男子。

……唔,应该算松弛吧?虽然?他因为自己在他旁边看他切菜而握紧了菜刀。

新奇的则是,这里的日常生活,同外界全然?不同,自成体系很奇怪,如果这些?新奇的玩意儿拿去称霸武林,楚留香都不会觉得这么?有趣,可?她、他们,偏偏就是拿来生活,日常的生活着?。

这就真的让他的心如同挠痒痒一样……好奇的不得了。

好吧,现在他真的觉得倒贴钱来这里做苦力是福报了……旁人怕不是还没有这机会呢。

如果楚留香是个现代人的话,那他或许会很爱看那种“奇幻日常”类的小说?,比如什么?“在霍格沃兹上?学的日常”、“在九十年代修仙的日常”之类的……

总而言之,楚留香对着?一点红一顿缠,最后成功获得了昨夜那“琉璃刀壶”的使用权,打了一壶浓香的花生浆,这时候,一点红的小菜也?准备好了,他自分了一些?出来,兀自端去前头吃喝。

吃喝了干净,又自收拾了碗筷刻薄的杀手可?没这么?好心,顺手帮楚留香一块儿收。

都收拾完,他似乎打算出门去了。

楚留香倚着?门道:“红大爷,走好啊,早点回来啊。”

一点红:“…………”

一点红本来是要头也?不回地走的,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对楚留香道:“对她说?,我去镇上?置办东西。”

楚留香道:“晓得了。”

杀手扬长而去,一眨眼,就走得瞧不见了。

楚留香又自去多盛了一碗花生浆饮,往里头融了些?黄糖,多喝了一碗,这浆饮味道浓醇、口感顺滑要说?一定?比驴拉磨来磨得好,那当然?不一定?,石磨磨浆子,多磨几遍,也?能做到十分细腻,只是这刀壶之方便快捷,却是万万赶不上?的。

过了一会儿,陆小凤与?花满楼也?起了,也?来前头觅食,一瞧见楚留香,陆小凤一愣!

他盯着?楚留香眼下那一抹乌青……

他自己的眼下当然?也?有一抹乌青……

陆小凤忽然?“哼哼”、“哼哼”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楚老?兄啊……昨晚没睡好啊……”

楚留香盯着?陆小凤眼下那一抹乌青,苦笑着?道:“惭愧,惭愧。”

二人相?视一笑。

复而又打桂花,花满楼说?算来日子也?差不多了,既然?乔乔想亲自做糖桂花,这几日就要打了,再迟,颜色怕是不好看了。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道:“就她那懒筋!”

花满楼道:“所以,咱们正巧今日起得早,也?没事做,不若就把此事了结了……我常听见阿飞路过树下打喷嚏呢。”

桂花,毕竟是一种香气十分逼人的东西。

二人这就说?定?了,各自吃了些?早饭,又因懒得去山上?砍根竹竿,便拉着?楚留香一块儿来,楚留香那一手认穴打穴的功夫乃是一流,指力强劲,若他想要,一指敲断树枝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对力道的掌控更是强悍,想震落一树的花儿,实在太过轻松。

乔茜拾掇完毕,从屋子里推门出来时,花满楼已?洗净了桂花,将?湿润的花朵摊在院中,只等阳光烘一烘,一部?分晒干了做干桂花保存。另一部?分不用完全晒干,只等表面干了之后,一层桂花一层白糖的码到罐子里去,最后再稍微浸一点点白酒,等到白糖完全融化掉,就可?拿出来用了。

乔茜伸了个懒腰,去前头吃饭,余光瞥见楚留香正把自己瘫得平平的,黏在屋顶上?,珍珠斑鸠蹲在他的胸口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一切。

乔茜:“…………”

乔茜冲进厨房,过了一会儿,又冲出来,一跃跳上?屋顶,把手里的小米撒在他胸口上?。

傻咕咕:“……”

傻咕咕:(⊙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