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乔之晚走在陈眠旁边,白日里的窥视仿佛成了阳光的秘密,这会儿挺心无芥蒂地同她话家常,“你家住哪儿啊,之前没看你上晚自习,都没在这儿遇见过你。”

店铺里音响正唱着‘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情如曲过只遗留无可挽救再分别’。

陈眠从歌声中回神,回答乔之晚说,“盛世豪庭。”

乔之晚立马哇了一声,听起来很开心的语气,对陈眠说,“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G!你住在哪一栋呀?如果我之后不出去艺考在学校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放学回家呀。”

陈眠随口应了一句。

两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算不上多熟络的关系,陈眠太清楚乔之晚东扯西扯的话题背后藏着的窥探欲源头只不过在于她和沉域的关系,她和陈茵像是一类人但又不是一类人,换做陈茵会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和沉域不是一类人,能不能离他远点。

但乔之晚说不出这种话,她身上有着和阮艳梅类似的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像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从不知恶意为何物,一点点好奇都羞于问出口,似乎这样就会揭开自己的暗恋心事。

她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每说一个就习惯性地问陈眠。

童年时期喜欢洋娃娃所以拿到奖状都会找爸爸要洋娃娃当作奖励导致屋里摆了一整个橱柜的洋娃娃,再大一点喜欢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一家人会在周末去游乐场拍照,相册里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旋转木马上拍的照片,偶尔会郊游,带着野餐布和准备好的食物在春日里享受春风品尝美食。

她问,陈眠,你呢,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问句似乎被带到了现实。

巷子的尽头,小区的入口。

穿着小香风套装的阮艳梅从出租车上下来,手正在包里翻着钥匙。

乔之晚开心地喊了声妈妈,阮艳梅回过头在看见陈眠后,笑意就僵持在了脸上。

陈眠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沉域的宾利拐进了小区里,一闪而过时,半开的后排车窗里少年唇角勾笑的表情一闪而过。

与上午她路过办公室时不谋而合。

像是藏在袖子里的蝉又鸣叫了一声。

于是秘密被人捉到了尾巴。

她收回视线,在阮艳梅惊愕的注视下,轻声对乔之晚说。

“是你生活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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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珠、评论(伸手)

29/下坠

29/下坠

每个人对生活的定义不一样,阮艳梅也想过和陈宋好好过日子,但后来众所周知,陈宋是烂人中的佼佼者,那时候陈宋家里刚拆迁,手里有点小钱,做了点小生意,甜蜜日子也走过一段,陈宋这种皮囊本就好看的男人走哪儿都惹眼,为了稳固家庭,阮艳梅不惜辞职专心在家备孕为陈宋生孩子。

结果陈眠呱呱坠地的哭声就似是不幸的开端,存款用到尽头,蒙在安稳生活上的那层纱终于被揭开真实面目,陈宋没能力的现实就这么被摆在了两人中间,陈眠一天天长大,他们的生活就一天天困窘。

争吵最厉害的时候,陈宋指着房间里熟睡的陈眠说都是这孩子拖垮了他。

不知哪儿来的江湖神棍对他说过他命中不该有子女,说陈眠走的是七杀命格,克父。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陈宋染上了赌瘾,牌桌上最初的小赚勾住了他渴望不劳而获的心,逐渐地,把他缠成了吃喝嫖赌兼具的烂人,牌桌上那些人起初一口一个陈老板,后来知他生意破落,从陈老板变成了小陈。

再然后见过阮艳梅牵着陈眠的手来找他回家,便奸笑着对他说,小陈啊,还不上钱用漂亮老婆也行啊。

这话落进了阮艳梅的耳朵里,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决定离开陈宋,她的生活不该如此,她长得漂亮,追她的富二代小开数不胜数,陈宋不过是里头最好看的一个,年轻的她被色相所迷,平白蹉跎了岁月,把对爱情的向往全耗在了那间窄小的两室居里。

她拎着行李离开,借来的钱扔在陈宋的脸上,换来了一张离婚协议书,她毫不犹豫奔赴新生活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陈眠,十二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奖状,语气里带着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对她说,妈妈你看,我是第一名。

藏在奖状底下的话是,妈妈,能不能不要走。

或者是,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阮艳梅当做没听懂。

她蹲下身子对陈眠说,妈妈也没有办法。

她没有办法,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满床都是看得见的虱子吞噬掉所有她对于生活的热情,她推开窗看见的不是阳光,而是不见天日的黑暗,甚至于跟陈宋同床都恶心,每一次咬着牙的忍受如同凌迟。

她才三十岁,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

所以,她甩开了陈眠,那是她唯一能做的最佳选择。

三十岁的女性在市场上并不吃香,没能力没学历没家境还离异更是难上加难,她无法想象还要带着个读六年级的小姑娘之后该如何生活,又有谁会选择她,或许有,但那都不是她要的。

她渴望高楼大厦,渴望有一间推开窗空气清新闻到的不是垃圾桶腐臭味道的房间。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乔成看中了她的美貌、爱上了她的温柔体贴,并不在意她离异的身份,只是在听到她和前夫有个孩子的时候皱了下眉,但很快,又在听见孩子跟着前夫和她绝无往来后,才抱着她,说以后会给她好的生活。

和陈宋在一起时的所有不如意都似一扫而尽。

之后的生活才回到了本该属于阮艳梅的主旋律。

而陈眠的再次出现,让她在欣喜过后感到恐慌,尤其是看见陈眠和乔之晚站在一起,她不可避免地从陈眠眉眼中看到了陈宋的影子。

陈眠是,她和陈宋的孩子。

这个事实与旧被子上的虱子一同出现,一点点蚕食掉她作为母亲的天性。

她站在那里,提着包的手都在发抖,看着陈眠对继女说话的口型,揣测着她可能会说些什么。

那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