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欢心脏跟着骤缩,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跟着动不了。

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害怕到全身僵硬。

眼见猥琐男要强行拽走自己,另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圈住了她的身子,裘欢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的腹部被覃深从正面狠狠地踹了一脚,飞出去好几米,还撞倒停在路边的电动车,直接爬不起来。

裘欢不由自主地扬唇,转过身挨着身边的男人,就这么眨眼的功夫,笼罩她的高大身躯往前倾了一下,就连覃深的神情也有一瞬间恍惚,她这才发现他脸色惨白得可怕。

“你、你……”

“还好吗”这三个字哽住,在覃深转身解决偷袭自己的小混混的时候,裘欢注意到插入他后腰的刀,只剩下了刀柄。

他每动一下,内脏都会受到更深的损伤。

几乎是卯足劲,覃深全力一拳击中对方下巴,确保他彻底晕倒,这才急急忙忙地拉着裘欢检查。

“没事吧?”他细细地看了看她正面,又扯着她转身看后背,以确保她没有受伤。

裘欢眼睛泛酸,扯下他的手,不给他乱动:“是你有事!”

担心她的心微微放下,剧痛从腰腹蔓延至全身,覃深伸手往后探去,摸到滑腻的液体和刀柄。

他一边估算插入体内的刀体长度,一边扬起唇角:“还好,我还好,衣服厚着呢。”

覃深还故意耍宝:“我刚刚是不是特别帅?”

“让我看看!”裘欢试图转过去检查他伤口,好几次都被他躲过。

不敢让他再乱动,她只好再次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报警,而是呼叫救护车。

依旧打不通。

裘欢气到伸出脚,恶狠狠地踹了一下瘫倒在地的小混混,琢磨着怎么办的时候,上一秒还嬉皮笑脸的男人把手搭在她肩上,大半个身体挨着她,俨然站不住了,吓得她急忙撑住他,把他移到路边休闲座椅上。

“先坐一下,我往前走走,去叫救护车,现在手机没信号。”

手被他拽住,裘欢不解地望着他。

“他们快来了。”覃深怕她听不懂,又说,“我的朋友们,刚才叫他们过来这里……”

很短的一句话,他说得极其慢,咳嗽了好几声,强撑着说完:“一起找你……”

裘欢急忙坐回他身边,支撑他坐直了。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醉酒的路人,她拜托他们拨打报警电话和救护车。

有了双重保障之后,裘欢微微松了一口气,眸光重新落在覃深身上,他的头挨着她的肩。

微弱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好似睡着了。

依旧好看得过分。

然而,漂亮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裘欢心跳顿了一下,伸出微微颤抖的食指,小心翼翼地试探他鼻息。

接近他鼻尖的前一刻,覃深突然呼唤她名字:“阿欢。”

语气罕有的正经起来,吓得裘欢一时间忘了反应。

“天冷了得多穿点衣服,别总是短裙配丝袜,你让那些男同事怎么集中精力工作?”他前一句还透着几分家里长辈说话的调调,似乎在交代临终遗言,到了后几句就开始变味儿,“肚子饿了得按时吃饭,没发现自己的胸部缩水了吗?”

流氓气息愈发浓郁,裘欢瞟了他后背一眼,琢磨着应该以什么样的速度拔出刀柄,最后还是觉得为了他坐牢不值得,就当他失血过多神志不清吧。

小命总归算他救的。

基于他后腰中刀,裘欢只能扶他坐正,轻柔地拨开他外套,检查他伤口。

“手感比一开始的时候差很多,现在单手都可以包裹住了。”覃深伸出单手来模仿揉她胸的画面,然而插入他体内的刀尖早就穿透了藏在里面的衬衣,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裘欢只恨自己不是医护人员,平常累及的医疗常识又不够多。

她竭力平稳内心的恐惧,既想堵住他的贱嘴让他省点力气,又怕他彻底陷入昏迷。

“奶子缩水了是小事,不要低估自己的能力,你已经很优秀了。”他气若游丝地说,不忘带着几分打趣。

突然,裘欢垂下眼眸,想压抑着什么,可泪意来得猝不及防。

不等她开口,覃深又说:“是连桦比不上的优秀,更是叶华斌比不上的优秀。”

微微顿了一下,他勾起浅浅的笑,嗓音带着点温柔:“其实,你本来就很优秀。”

裘欢努力瞪大眼睛,滚烫的泪珠还是掉了下来。

明知出轨是叶华斌的错,可也总是忍不住质问自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真的有这么差吗?怎么就不如连桦了?听叶华斌一句“我养你啊”就心甘情愿地放弃大厂offer当起全职太太,怎么可以这么笨?!

恋爱七年,结婚三年,整整十年的感情,裘欢回想起来,只剩下屈辱和自我质疑,她只有通过日与夜的努力工作才能捡起碎在地上的自信。

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还是被眼前的男人轻易看穿。

他和她说,她本来就很优秀。

眼泪止不住地滚落,裘欢深吸了口气,压下在胸腔翻滚的暖意,试图通过开玩笑的口吻来转移话题:“吓得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我爱你’呢!”

轻轻地“嗯”了一声,覃深抬起头,望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她,轻轻地笑:“我确实很爱你。”

蓄在裘欢眼眶里的泪水凝住了。

她以为在爱情领域里胆小如鼠的覃深会把这句话带入土里,就算他哪天心血来潮地说了,也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有气无力又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