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他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那双漂亮的杏眼眸中似乎饱含着波澜无惊的海洋、或是璀璨折射的凌凌波光、以及真挚又温暖的安全感。

哪怕是看一眼都像要被灼烧一样。

黎寂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从来没得到过什么公道,也没什么人会用尊重的眼神看他所以他素来的态度都是漫不经心、自嘲漠然一样掩饰着一如既往不会有人在意的结果。

就像他曾经漠然看着名义上的母亲喝醉了扇他一巴掌骂着,“那张脸比你爹还骚!你爹就是个贱人你也是个小贱人。”。

他也只是踉跄着捂住脸又低着头漠然地洗衣做饭,打扫着一团糟的家。

就像是瘫软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上的伤,抬眸恍惚平静对自己身上泼水扒衣服的青春少年们充满恶意的脸,还有不断闪光的摄像头以及少年们带着恶意的嬉笑声,“快拍他裸/照,谁要他抢我们沈哥的女人,这张脸真会勾引人……”

他们叽叽喳喳的话黎寂已然想不起来,反正都是差不多一样的恶意。

以及年老色衰的父亲面色痴狂的推销着他给别的女人,“这是我儿子,好看吧?第一次这个数怎么样?”

他痴狂宛若疯癫的模样黎寂也记不清楚,只是想起来有点想吐。

还有什么呢?啊,还有

他其实是感受过为数不多的善意的,比如红哥,他当时收留了无家可归在雨里宛若流浪狗的他。

给了他一个起码能吃饱饭遮风挡雨的地方,哪怕那个地方不太光彩,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才生活讨食,充斥着男人女人嬉笑的地方。

大抵是因为他乖巧又内向,让红哥怜爱,让他做了个简单的服务生,又被很多客人关照着,看不惯自己的人偷偷把他捡的小流浪猫打死了,最后只能看到小流浪猫吐着血又挣扎着要舔自己手的样子。

黎寂受过得苦比这多多了,所以不至于只是因为被女人觊觎说了几句恶心的话而难过委屈所以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眼泪会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而他毫无察觉,只是觉得眼眶酸涩,莫名其妙的情绪像是要把他淹没。

他觉得,自己变得这么奇怪的原因是盛昭。

因为她用那双赤诚又漂亮热烈的眸子看着他,告诉他不会让他受委屈。

可是他受得委屈够多了,再受一点也没关系。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眼泪也不自知落下,不是因为这一切的苦难痛苦,只是盛昭而已。

所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又在恍惚中抬眸看见盛昭有些手忙脚乱地抹着他脸上的泪,轻声问着他。

“怎么突然哭了?坏人会受到惩罚的,我已经保证过了,所以不要哭了”

可他只能躲闪着盛昭探究又关心的目光,面无表情抿着唇,眼泪继续滴滴答答的落下。

真丢脸。

最后盛昭看他哭得无声无息,面无表情,依旧是一言不发也哄不好,哀嚎一声趴在黎寂床边睡着了。

只是她的手还拉着黎寂的手,是刚刚她拉着他的手,尽了此生能说的所有软话,哄他不要哭,可是还是没有用。

无论问什么都是一言不发,捏他的脸、他的手、都是不为所动的哭着。

盛昭哄了半天没哄好,只趴在他床边,低低呢喃着,最后尾音都迷迷糊糊,“你怎么比,段景瑞,还难哄……男人的眼泪,都好多……”

然后传出均匀的呼吸。

黎寂只是在她睡着后,抬手擦了擦自己被泪水浸润的脸,又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鼻尖,又像被灼烧一般缩回。

他下巴尖上还带着一滴泪,然后滴答一声,滴在了盛昭的脸上,顺着她漂亮的面上滑下,然后落下一行泪痕。

黎寂几分恍惚,抬手将湿润的前额碎发拢到脑后,眸子恍惚朦胧看着她,唇角却不知道怎么微微勾起,随后也慢慢躺下,脸微微凑近她的头,也慢慢和她一般睡着了。

盛策寒显然听说了这事。

毕竟盛昭突然大发雷霆开始针对一向安分又素有合作的李氏集团,那天救护车还来了,吵吵闹闹,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找段铭问清楚了,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些复杂。

他也知道他们那天在那栋别墅接吻了。

是陈朔星看热闹不嫌事大告诉他的。

盛策寒特地挑了个盛昭回公司的时间去病房找黎寂了。

黎寂本来在病房里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床头已然站了一个面生的俊朗男人。

他气质是旁人说不出来的矜贵高傲,一身高定的西服勾勒出高挺的身材,冷峻的面上也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垂眸像是看垃圾一样看着黎寂。

黎寂休息了半天养好了点精神,面上没有那般苍白,抬眸看着来人并不算友善,懒散地抬起眸子,唇角扯出一个轻不可闻的弧度,哑声问,“有何贵干?”

盛策寒大抵是想居高临下、嫌弃厌恶地开口对他说,‘离开我妹妹。’的

但是他已经见识过盛昭的怒火了。

他不敢。

只冷着脸,沉默片刻开口说,“摆清你自己的位置,盛昭不是你能觊觎的你以为你这种人配接触到她吗?”

他的嗓音低哑平缓、冷淡、高高在上。

“既然你们现在是‘合作伙伴’,那就时时刻刻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只警告你一遍,盛昭不是你能想的。”

盛策寒微微垂眸看着面色虚弱却俊美宛若建模一般的人,他的发丝微微凌乱,气质散漫又充满冷峻的诱惑力,那张脸都让他我见犹怜起来

是下贱肮脏的男人。

也只能靠着皮囊而活了。

黎寂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眸子一如既往的冷峻深沉,他的唇角也是下抿,显得他几分苍冷,大抵是盛策寒的眼神过于压迫,或是他在这样阴沉的气氛下想到了什么。

他是微微颤抖敛下鸦羽一样的睫毛,片刻唇角扯出了一个微笑,嗓音干涩沙哑。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