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李恒香身后的侍卫提议道,他们为了不拖累行?程,这几日都是在正午雨小一点的时候,披着蓑衣,顶着雨骑马前行?,一天换好几匹马,所以马没什么事?,可人是真顶不住了。
李恒香眼见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在修整一番和顶病去查两者间,选了前者。
去客栈也好,她人生地不熟,该去人多的地方多打听一下。
一行?人顶着雨进了客栈,江南经?济发达,来?往的行?商走卒数不胜数,故而来?客栈休息的淋雨客人非常多,因此?李恒香刚进客栈,小二就为她端上来?姜茶驱寒了,根本没让她开口。
倒是省了事?。
客栈的空房间还有不少,尤其是比较贵的那几间,这客栈坐落在官道旁,倒是挺大一个?,李恒香这次出门带了六个?人,四男两女,男子?均是拳脚功夫很不错的好手,女子?则是祖籍江南,会说江南话,对江南比较了解,同样有功夫傍身。
李恒香定了四间房,下属两人一间,她自己一间。
在房中稍作整理,李恒香要了热水洗漱一番,等到了饭点,客栈厅堂热闹起来?,她才从?楼上下去,带着两名女下属,混入到人群中。
那四个?侍卫听不太懂江南话,李恒香让他们主?动去打听外地来?的商人,别?坐在大堂听八卦,反正他们也听不懂。
果然,刚坐下,耳边响起一阵叽里咕噜的鸟叫,明明是在说官话,李恒香也听得很费劲,如果他们换成方言,李恒香干脆就当成鸟叫了,调子?挺好听,可惜一个?字都听不懂。
两名侍女倒是听得很认真,吃完饭,李恒香带着两名侍女上楼,关?上门问道:“可有需要注意的事?情?”
“回?姑娘话,底下的人大多在谈论下雨的事?,倒是有一件事?需要注意,他们说再往前走,进入一处名为七水堂的城镇,那里入城要交入城费,而且费用?极高?,不光是按人头算,还要算货物的钱。”
七水堂?李恒香拿出贴身带着的牌子?,竹牌上刻着一处地址,正是江南七水堂!
江南有三?州,分别?是江州、明州和苏州,七水堂在江南腹地的江州,是良妃故里。
江南之所以叫江南,是隔了一条名为蓝江的河流,蓝江的源头在大庄地图西头,横跨了整个?大庄,河流主?干极长,下属还有不少分支,七水堂所处便是蓝江七条分支汇聚之地,从?七水堂再往南,七条分支聚集一起,变为明河。
七水堂附近有那么多条河流汇聚,每一年都是洪水重灾区,要不是这里靠着各种码头口岸,早就被取缔了,因为知道年年七水堂都会被淹,所以朝廷派了最好的治水官员前来?设计堤坝,又每年拨下巨款,用?以修缮,这几年都没出过大问题。
所以七水堂是个?极为富裕的城镇,当地的官府怎么会缺钱到,要设什么进城费,那不是明目张胆抢钱吗?还不光算人头,要加上货物的钱,当地官员想钱想疯了不成?
李恒香在黑水镇的时候,经?手过财物,深知一家?消耗多少,不管怎么算,七水堂的钱都只会多到花不完,当地的官员不可能缺钱到要人头费,反常的举动之下,必定有大问题。
“七水堂现在的县令,是谁?”
“司马欢,御史?大夫司马庆的四子?,经?过举荐入朝为官的世家?子?。”
一个?世家?子?,缺钱缺到这份上就更奇怪了,谁听说过世家?子?缺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恒香深觉不对,她决定之后好好探探这个?司马欢是怎么回?事?。
见李恒香冷了脸,守在前头的两个?侍女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打算彻查了,可这人还真不能查太干净。
侍女春燕提醒了一句,“姑娘,司马欢是周家?大老爷的入室弟子?。”
周家?大老爷周恒,没有入朝为官,但是其人狂士之名世人皆知,他狂士他的,本和李恒香没有任何关?系,可无奈这人是谢秋莳的大舅舅,李恒香身为谢秋莳的下属,哪儿?能去查谢秋莳外祖家?的人?
李恒香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她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些世家?的关?系,可真够让人头疼的。”
怪不得以前沈灼灼背世家?族谱的时候,每每都背得脸色发青,李恒香还想着那些亲戚关?系,有什么难的?现在她多少理解了一些,这些关?系,可不仅仅是普通人的亲戚关?系。
更是利益上的纠缠!世家?联姻的大网,如果不了解它,就会因为它处处受制。
“行?了,咱们也不是奉命来?查案的巡按,更不是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不管七水堂这位县令要搞什么鬼,与咱们都没关?系。”李恒香不打算主?动找事?情做,她就是来?查良妃底细而已,干什么还给自己找事?儿?。
又是御史?大夫,又是周家?弟子?,还是世家?出身,听听这些名头,有一个?是她一个?贫民出身的谍者能管的吗?
沈灼灼都管不了!
一想到沈灼灼都没法子?管这些,李恒香心安理得选择躺平,这事?儿?她理由充足,沈灼灼别?想拿这事?儿?来?说她故意偷懒!
一夜过去,两处雨停了。
天还没亮,沈灼灼便起床来?,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姜汤,即便有姐姐的糕点甜口,沈灼灼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首先,她真的很讨厌喝汤药,其次,她真的很讨厌早起。
没关?系,明天就休沐了,明天能睡个?懒觉!
沈灼灼深吸两口气调整心情,随后干咳了好几声?,嗓子?痒痒的。
“是不是染了风寒?我就说你别?老在廊下看书,昨日雨来?,凉风习习,你肯定被吹着了,头疼吗?”
沈清瑶关?切问道,伸手摸了摸沈灼灼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发热。
沈灼灼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嗓子?有些痒,阿姐给我炖个?汤喝吧,等我下值回?来?,喝一碗汤,全身都能暖和起来?。”
“行?,我一会儿?就给你炖上,煨上一天,肯定十分滋补。”沈清瑶不会拒绝妹妹提出的下厨请求,反正她也很喜欢投喂妹妹好吃的,看着妹妹吃得香,她心里高?兴。
沈灼灼被哄得开心了,高?高?兴兴去上朝,今天早上可有一场好戏要看。
首先,是皇帝宣布将太子?的称呼,改为太女,这点命令倒是无人反对,女太子?都有了,还差个?太女的称呼吗?即使有人站出来?说不合礼数,那也站不住脚,许多称呼都是新造,要是全按照古时候的称呼,古时候的制度,天下早乱套了。
改称呼是开胃菜,皇帝接下来?就要求大家?商讨一下,上官清下去后,新的国子?监祭酒人选,选定为谁?
这一下可激起了朝臣们的积极性,不管是为了国子?监,还是为了朝廷运行?正常,亦或者是为自己背后的主?子?谋利,他们都要畅所欲言,推荐的人,五花八门,上官文都被推荐了不止一次。
于是上官文站出来?说,议政殿的宰相们实在是太忙了,身兼数职,恐怕精力不足,所以只要有宰相头衔的官员,最好都退出此?番人选的考虑范围。
他是首辅,他这样说,其他人当然不会拒绝。
没了议政殿的宰相们,那人选一下子?就削减了一半。
接着众人将九卿里的大部分人都提了一遍,可他们的态度和上官文差不多,认为自己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去兼职管理国子?监。
踢来?踢去,皮球还在空中飞,不知道落在谁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