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诓他。
外头没什么阳光,以至于画室里都不怎么亮堂,风吹动角落的帘子一扬一扬,商丹青的目光看向画板边的傅景言,有些不解。其实他们已经亲密到了这个份上,他又和傅景言从小一起长大,是肯定不会再疑心他们之间感情上有问题的。
但他却不知道傅景言有什么事是必须不能让他知道的。
倘若哥真的有事瞒着他,却也是出于为了他好的目的,那哥对他的种种态度,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会累吗?”画板后的傅景言注意到他的目光,望过来问道。
他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说起来他和傅景言之间相处一直很正常,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那年他搬家,之后他们两个人就断联了长达四年的时间。再次见面的时候傅景言性格大变,连同以前学了十多年的油画也放下了。
商丹青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他们分开的四年里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如果是在他们分别之前呢?
出于对自己记忆的信任,商丹青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然而现在,他也不得不从自己身上开始找答案了。
昨晚在餐桌上的激烈场面,与今天轿车里的紧密缠绵,隐隐的商丹青脑海中一直是傅景言那幅草地上的背影画在挥之不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些都可以联系起来。
如果哥哥画的一直都是他,那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在哥哥面前流露出了这样的一面?
下午五点,傅景言画得差不多,下楼去洗笔了,而商丹青缓缓站了起来,他回忆着傅景言画里的那一幕,走到了落地窗前,轻轻揭开了身上的白纱。
白纱滑落在地,而他就那样站在落地窗前,弯腰轻轻伏跪了下去。
记忆大门里,似乎也有一幕与这样的场景重叠,商丹青斜斜跪坐在一扇陌生而又熟悉的窗前,任风扬起白纱来,轻轻打过他的身体,微弱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的皮肤好像在发光。
他微微低下头有些不解,总觉得这像是某个平行时空的自己被傅景言的画笔捕捉到的场面,但他还是拿起手机来,对着后头斜放的镜子拍下了自己这样的照片。
他看着手机里的景象,只觉得脑海中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直到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他慌忙抓起地上的白纱,忙不迭地爬了起来。
“哥,等等”
“砰”一声,门已经被打开了,傅景言推门进来,发现商丹青正从窗边站了起来,扯着白纱半捂着身子,一副干了坏事心虚的模样,他反手关上门,将手中拎着的水桶放在了地上。
“你刚在做什么?”
“我,我在对着镜子看自己呢,”商丹青忙磕磕绊绊地说道,他总不能说他刚刚那个样子跪在落地窗前模仿傅景言画里的样子,这也太奇怪了,他后退走到镜子面前,指了指镜子说,“屁股有点痛,我刚在照镜子看。”
“站那么远照?”
“因为刚好走到窗前看风景,屁股就痛了。”
傅景言上下打量他,还是伸手来,示意他靠近。“让我看看。”
商丹青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傅景言面前,转身来让人看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哥的巴掌印还没消下去。”白纱垂落,他靠在柜台边,对着人耸起了屁股。感觉身后傅景言的手掌贴近了摸上他,那手指指腹带着薄茧,痒痒麻麻的,还带着异样的感觉。
下意识的,他低哼了一声。
昨晚他被打疼了,现在那里还有些发红,也确实能看见上面模糊的一团红印,他被傅景言教训狠了,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又乖乖地让傅景言摸了一会儿。
随即商丹青才扭头看向人。“我就说没事吧,哥哥。”
“那你照什么?”傅景言抬眼看了下他,随手又拍了拍他屁股。“穿上衣服,带你去吃晚饭。”
“……唔。”
商丹青连忙反手捂住屁股,又拿白纱遮着,逃去拿衣服了。
直到他换衣服的时候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这感觉好像越发似曾相识了。
第42章 葡萄酒
晚上的时候傅景言在书房画商稿,商丹青因为累了一天,早早就爬上床休息了,一天一晚的时间接连被折腾了两回,加上还要上班和给傅景言做模特,饶是商丹青的身体素质还不错都有些受不住。
他躺在床上腰酸背痛的,肚子也胀得难受,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有些睡不着,恍然间又想到白天的事。
他打开手机,看着里头他给自己拍下的照片,翻了个身陷入深思,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这一幕没有印象。好像只有找到这一幕的源头,他才能揭开所有的秘密。商丹青撑着头,微微皱起了眉。
书房门口的灯忽然灭了。
商丹青连忙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拉起被子来闭上了眼。
不过傅景言从书房出来以后好像还没有现在就过来睡觉的打算,而是转而去主卧外头的浴室那儿洗澡,听着外头浴室门关上的声音,昏暗里,商丹青靠在枕头上,眼神又微微一动。
不管如何,他总会寻到答案的。
等傅景言洗完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几点了,商丹青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梦里他的意识还在不断地下坠,记忆片段好像走马灯一样来回地浮现,昏沉间一会儿是他在画室落地窗前,一会儿又是他被傅景言抱着在车里的景象。
但是记忆杂乱无章,恍恍惚惚的,他寻不到他想找的那一幕。
隐约里他感觉被子掀开,好像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一瞬间,他下意识颤了颤身子,叫出了声。
“哥……”
梦外,傅景言抱他的动作随之一顿,只是那声音太轻,而商丹青眼睫颤动着,在梦中一下又坠入了深处。
“哥,我这样好看吗?”而梦里,商丹青又回到了他在画室里跪着拍照片的那一段记忆场景,不同的是他这一次好像不是在画室了,而是在另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当中。
他也不是一个人举着手机在那看自己斜跪着的样子,而是就这样撑手趴跪在了老旧的窗台前。
恍惚中好像有个人朝他走过来,也像在梦外那样将他从后头抱入了怀中,同样的姿势,他扭头醉眼朦胧地看向人说道:“……哥喜欢我这样吗?可以……可以把这个样子的我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