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傅景言对他来说,和旁人根本就不一样。这世上除了商父商母,也只有傅景言一个人会对他这么好。
但哥现在怎么会对他欲拒还迎呢?
渣男。
商丹青一下将手机扔到了旁边。他拉起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而床帐外头寝室里还点着光,今天晚上另一个室友上夜班,那个海王室友还在带着耳机打游戏,连灯都没关。
过了会儿商丹青又猛地拉开了床帐,红着眼睛看向他那个海王室友。
“怎,怎么了?”室友原本一直在打游戏,冷不丁地抬起头来发现商丹青红着一双眼在床对面盯着他,吓得差点丢了手中的手机,“富婆姐姐不要你了?”
“……”商丹青再三措辞想要问室友看法,听到这句话还是小小崩溃了一下。
室友睁大眼:“她还真不要你了?”
“……是今天我们出去,他拿笔在我的身上写了他名字,”商丹青话语一顿,嗓音都有些发哑,“我刚和他说只有对象才会这么干,他叫我早点睡觉。”
室友本来是有些同情他的,听到最后一句没忍住笑起来。
“你看吧,我就说,”室友倒是很得意了,“成年人的暧昧期没这么长的,迟迟不告白就是在钓着你玩,人家压根都没想到这方面去呢但也可以理解,你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就是容易被骗。”
“但是我觉得他不会骗我,”商丹青还是很执着,“他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室友上下打量了一眼他。“恋爱脑,没救了。”
难道是因为性别吗?商丹青的头有些疼疼的,思维都有些迟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画室睡过去的时候有点冻到了,已经快十一月了,天气也冷了下来,虽然今天傅景言在画室那边开了空调,但是下午商丹青刚惊醒的时候还是感觉有些发冷。
他知道哥以前在巴黎的时候和那个模特在一起过,这说明哥是能和男生交往的,可是到底国内的情形不一样,不像国外那么开放,那难道哥哥是顾及家里长辈,怕被长辈指责,所以才不想和他恋爱吗?
商丹青又感觉心里头有点没底。
哥什么都不和他说,这才是最让他崩溃的。
他又打开手机看,发现傅景言仍然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过了会儿商丹青就爬下床,拎着脸盆去洗手间了。
“你干啥去?”室友看了他一眼,“失恋了也别想不开啊。”
“我洗澡。”
“这家伙,不是才洗过吗?”室友暗自嘀咕道。
而洗手间里,商丹青又开了花洒,开始搜索洗掉丙烯颜料的办法,他刚只是用水简单淋了淋,并没有真洗掉的打算,但现在他不想再傻乎乎地在身上留着那串字母了。
他撑手在盥洗池边,用肥皂搓屁股,正在洗的时候手机屏幕却又亮了起来。
“还没睡么?”
“哥怎么知道?”尽管商丹青正处于不高兴的状态,但还是秒回了某人的信息,他又盯着手机,想要傅景言能多和他解释些什么。
“看见你微信步数变了。”但傅景言只是淡淡地这么说道。
“……”
大半夜的哥能时刻盯着他的微信步数,但是都不愿意和他多说些什么,商丹青只感觉自己更崩溃了。
“我和科室的师兄,我们出去吃夜宵了,”他干脆胡诌说道,“我们还要玩会儿,哥你自己早点睡吧。”
他不想再在傅景言面前显得自己非人不可的样子,他怕这些天他的主动落在傅景言的眼中全是笑话一场。而屏幕那端,傅景言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晚饭没有吃饱?”傅景言又问说,“和哪个师兄吃夜宵?”
“张天之。”商丹青随口编道,却没想到哥刚才回答他问题的时候装死装这么久,在这种事上倒是来了精神。既然不和他谈恋爱,又干什么要管他和同事的聚餐日常?
张天之,这是哪个家伙,而傅景言原本是坐在床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了起来,连着脸上也露出几分不悦。就是上回让商丹青去他们家做家教的那个张天之吗?
都已经换科室了怎么还和商丹青有来往,大半夜还一起出门吃夜宵。
屏幕这端,商丹青更显得不管不顾:“明天师兄也约了我出去玩,我可能不能去哥哥画室了,还有后天也是所以如果哥你急着画画的话,大概要到大后天我才有空。”
傅景言看见后面发来的这条消息,怔愣了会儿却一下笑了起来。他还说这位张师兄从哪里冒出来的,原来是这个笨家伙瞎编的,科室里的规培生哪里有这种空闲,一次两次地和人出去约会。
然而许久后傅景言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又有些若有所思。商丹青之所以会和他这么编谎话,应该也真的很介意在他的心里,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吧。
可是他又该怎么开口向那个笨家伙解释?
如果他真的挑明了这层关系,选择和商丹青在一起,那商丹青一定会好奇追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又为何喜欢了却不说出口,过往的种种傅景言不知道该怎么一一说出,难道要让他全部告诉商丹青吗?
告诉商丹青说因为商母当年的那个所谓猥亵自家儿子的谎言,他差点被父母绑去戒同所,又不得不因为家中人的指点与审视而选择远走他乡。
告诉商丹青说因为他母亲口中的那些话,傅景言一个人在国外待了三年,就连上学的学费都要靠自己的双手起早摸黑地挣出。
之前傅景言一心想勾着人到身边来,可真勾过来了,他反而又有些踌躇不决,他不知道他该以怎样的方式和商丹青真正在一起,似乎只要在一起了,过往的所有秘密都会被揭开,迎接商丹青的将是歇斯底里与彻底的崩溃。
这些事瞒是瞒不住的。
傅景言看向窗外,外头大楼的霓虹灯正在闪烁着,他又该如何开口。
即便商丹青平静地接受了这些,并且选择与他一起瞒着父母,但时间久了商丹青总要被催婚,日子长了商母总会发现端倪,到那时候他们又要怎么做,放弃一切逃到国外吗,连着这里的工作与人际关系网也通通抛弃,只做一对自在的野鸳鸯?
傅景言的目光微凝。
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矛盾阻碍太多了,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保护商丹青,才能不让那个家伙在这样的关系上受到一点伤害。
他只想再多等一点时间,等到一个让他可以和商母去沟通交谈的时候,让他能一点点解决这些隐患。
其实傅景言自己,又何尝不是存了逃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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