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那感觉很不好,像握不住一样本该归属于他的东西。

但他还是温和地笑了笑:“好,吃完饭去睡吧。”

庄齐在他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她长大了,细而高的身量,仪态举动无一不端庄柔美,颇具大家风范。

但在唐纳言心里,妹妹总还是那个昏倒在雪地里的小人儿。

那一年,她的父亲庄敏清刚刚过世。

她才四岁,匆忙之间,由院儿里的大人为她披上孝衣,哭得撕心裂肺。

追悼会上,庄齐两眼通红,下巴上的泪珠刚滑脱,又有新的落下来。

她被龚滢护着,站在最前面一排,听着她根本听不懂的,有关父亲短暂的一生的事迹,和他在外交事业上做出的卓越贡献,以及对他本人英年早逝的痛惜。

后来龚滢收养了她。

这位出生书礼世家的奶奶,曾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女外交官,父亲亦是早期革命运动的先驱,她终生未嫁,膝下也无一儿半女,庄齐在她身边精心养护三年,成了她临终前唯一的牵挂。

那个冬天,她已病入膏肓,专程把门生唐伯平叫到身边,对他说:“齐齐我就交给你了,你和虞生要善待她,好好儿抚养她长大,答应我。”

唐伯平握着恩师的手,止不住地点头:“您放心,我和敏清是至交,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和纳言一样,没有分别。”

打那之后,庄齐就被秘书带到了唐家。

正式进他家的那一日,是个阴霾天,乌云翻滚,眼看就有一场大雨。

唐纳言还记得,当时庄齐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条杏子黄的背带裙,怯生生的,跟在秘书后面。

她绕过屏风正心的堆漆禽戏图,而唐纳言就靠在那把灯挂椅上,散漫地看了她一眼。

秘书弯下腰提醒她:“小齐,以后这就是你的大哥,可别错了。”

她大着胆子,走到唐纳言身边,牵了牵他冰凉的掌尖,眨着眼说:“大哥哥。”

他看着这个小姑娘,第一次见面,也讲不出太多话,只冷淡应了声,便让人带她回房休息。

一个月后,龚滢过世在一个严寒的早晨。

那一天,接连下了几场大雪的京城终于放晴。

惨白的日光透出云层,斜照在朱墙黄瓦之上,折出一层薄薄的金光。

唐纳言站在屋檐下,看着庄齐从里边卧房出来,歪歪倒倒地走到院子里,抱着奶奶留给她的漆盒,蹲在还未化雪的空地上,肩膀抖得厉害。

眼看她就要摔倒,他快步走了过去,蹲下去扶稳了她。

庄齐泪眼朦胧地看他一眼,抽噎着说:“哥哥......哥哥......”

她无助地叫了他两声,两只眼睛就急促地、不停地往上翻,最终昏倒在他的怀里。

一晃十二年过去了,庄齐平平安安的,长成了一个美好恬静,花苞似的小姑娘。

可那两声哥哥,被经年的寒风吹散开,在他心里撒下了种子。

这把种子埋在禁忌的土壤中,在他不设防的年年岁岁里,悄声暗长,成了一丛茂密繁盛的茎叶。

第4章 哥哥觉得呢?

chapter 4

暑假的日子太长了。

庄齐不肯闲着,报了个翻译培训班去听课,她为打发时间,也没抱多大希望,却意外学到了很多的技巧。

这一天下午,周衾他们来接她去吃饭。

到了培训班楼下,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齐齐出来,打电话又不接。

周衾急了,解开安全带就上楼去找。

他寻摸过去时,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晚霞烧成酡红色,黄昏的日头像浸在了油纸里,金黄地、温柔地笼罩着庄齐。

她乌黑的头发抿在耳后,手里紧握着一支笔,边听录音,快速写下一个个符号。

周衾知道她在做口译训练,没有吵她。

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等。

直到雷谦明也受不了了,上来质问这两个人怎么那么磨蹭时,录音刚好放完,庄齐开始对着她写了大半页的稿纸,用很标准的英式发英,译出了刚才的原文内容。

雷谦明还以为她在做朗读,凑上前去看。

结果纸上只有一堆零散的混乱记号,而他基本都看不懂。

他微微张开嘴,扭头对周衾说:“周儿,你快告诉我,她是瞎念的。”

周衾扬了扬手机:“我把齐齐读的录了下来,这是翻译软件译出来的,和原文没有区别。”

雷谦明吃惊地扁了扁嘴:“行啊庄齐,文曲星上身了是吧?”

“这不就是我的专业吗?”庄齐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她说:“马上就要考试了,翻不出来才奇怪好不好?”

雷谦明苦闷道:“你们这些女孩子都怎么下苦功在学啊!那钟且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