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他声音太近太近,冰凉的气息就在她的脸颊上,一如既往的在欣赏着她要落泪的可怜模样,掐住她的手越来越近,在嘉鱼连呼吸都困难时,他突然扑到了她的眼前,狰狞又怨恨的看着她。

“为什么不救我!”

然而下一瞬嘉鱼就沉入了水中,她惊恐至极的挣扎,口鼻间都是冰凉的水在呛入,岸边站着正在笑的萧妙安和萧妙殊,她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因为水中以及有人缠住了她,拉着她渐渐沉下,她看见的依旧是萧明瑁――

“梦魇了?”

虎口被掐的生疼,嘉鱼立时醒了过来,已是子丑交时,窗外风声低啸,殿中熄去了几盏灯台,光线昏沉,坐在榻边的赫然是萧明徵。

恶梦笼罩的阴霾还未消散,嘉鱼下意识的去抱住了身边的人,许是刚刚才从外面来,他身上还有些寒气,冷的嘉鱼抖的更厉害了,一团蜷缩在萧明徵的怀里。

还从未被她如此依赖过,萧明徵心中竟突然生出无尽的满足来,下意识抬手把她抱好,又拎了狐裘过来将她密密团着,一怀的馨香温热连着那惧怕的颤抖,无一不让他享受着这一刻。

“别怕。”

连他都未曾发现这一声,他说的有几多温柔。

微凉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散下的青丝浓长柔软,一下又一下,指腹穿过发丝摩挲着她的后颈,有些生疏的安抚着惊慌无助的她。

萧明徵发现,比起将她弄哭满目惧怕的看他躲他,他更喜欢此刻她这般,一双小手紧紧的缠住了他不肯松开,全身心的都将他当做了唯一的依靠,她的颤抖和低泣,已经软化了他的心。

“别怕,我在。”他未称孤,因为此时的他并不是孤家寡人,他怀里有她。

低下头去轻吻着她的头发,向来冰封的眸都蕴生了眷念,以及更深的偏执,捧起她发白的脸儿,他又去安抚着吻了吻额头和脸颊,难得这一次没有看见她厌恶的抵抗,漂亮的明眸里只滚动着害怕的水光,萧明徵呼吸倏地一窒。

他竟在看见她这样要哭时,自己心中也多了一丝道不明的难受。

“不哭,都只是梦罢了。”

嘉鱼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又将头埋去了他的怀里,闷闷说着:“可是这个梦太可怕了……太子哥哥我害怕……”

她在他怀中动了动,萧明徵只得将她抱起放在腿上,重新用狐裘把她包好,连露出的脚趾也握在掌中放进了一片温热毛绒里,一举一动都是反常的温柔。

“莫多想了。”

他依旧是那般高贵不可侵的威仪,面庞在灯火中美的?i丽,独独抚摸着嘉鱼的手,越发舍不得停下,就着他的安抚,嘉鱼渐渐又有了睡意,粉透的小脸挨着他的胸膛慢慢阖了眼,似乎没那么害怕了,不过眼角还是弱弱的落了一滴泪。

萧明徵俯身去吻了她的眼睛,翘长的眼睫投下一片浅浅阴翳,微微一颤像是蝴蝶在飞,美极的动人。

“睡吧,不会再有恶梦了。”

久久后,怀里的人儿已经熟睡,萧明徵才轻轻将她放回了榻间,替她盖好了锦衾,往她颈间掖被时,睡着的嘉鱼还无意识的在用脸蹭他的手,萧明徵终是笑了笑,俯身亲在了粉润的唇上,须臾才起身去更衣。

却不知在他转身的一瞬,嘉鱼缓缓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

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还是他们这些活人。

作者菌ps:我以为昨夜能双更,哈哈高估了自己,泪流

0095嘉鱼嘉鱼(更新啦~)

在这个死寂的深深宫廷里,嘉鱼把一切都视作了束缚和厌恶,现在唯独一人让她觉得甚好,那便是魏少阳,明明时刻病弱不知还能活多久的一个人,却像极了春日的太阳,料峭中也未曾自绝还温暖着她。

桌案上的玉瓶里是她新带来的梅花,粉的红的挤成一束,新鲜而艳丽。未凉的汤药就在近旁,袅袅热烟腾起苦涩和着梅香蔓延,阁中空气正暖,敞开的一角窗外,有飞雪还有静伫的谢玉侯。

他总是一袭黑袍站在长廊下,全然不惧寒风,不远不近与他们相邻。

嘉鱼也唤过他几次,可他却似入了神般根本不动,幸而每次等着她走了,他会慢慢跟在身后送她出去,不然她还以为那是尊石雕。

上京的冬日再冷自然也不比西北的寒冽,又有太医们的御方调养,所以魏少阳的状态倒比往日好了许多,苍白隽秀的脸上浮了红晕,在嘉鱼凑的越近时,指着她新写的字又错在了何处。

嘉鱼也不急直细心握笔写着,再努力看字帖,低念着每一句话,思量着魏少阳给的释义。

在猗兰宫时,萧明铖也教她字教她写,可到底是围困之地,他自己都不曾学到多少,也教不了她太多。到东宫了,书籍倒是常能看到,可萧明徵却是不太喜欢她写字,偶尔若是见了,心情好或许会教着她写,可他抱着她还不等写几行,就缠到了别处去。

而魏少阳乃夔王世子,自幼有名师大儒教导,虽身子骨不太行,可君子六艺他每一样都是出众的,甚至连兵法都深通,凡是嘉鱼好奇不懂的,他都会耐心的教,与沈兰卿颇为相似。

这让嘉鱼受益匪浅,一旦找到机会就悄悄来寻他。

大概是最近熟读了三十六计,她将萧明徵都能稳住了,也不似往日那么怕他。

今日萧明瑁出殡,尚未开府而殁,又是贵妃之子,皇帝伤心之余着了礼部大办,还给封了王爵,数百僧人沉念的经声处处可闻。萧明徵身为太子自然不能不去,连皇叔萧恪显亦是去了,倒让嘉鱼多了时间和魏少阳在一起。

“那日……你怎的不问我,为何不让你去唤人来救他?”

嘉鱼还在认真的写着,却不妨轻声问了一句,这么些时日了,魏少阳明明也知道死的人是谁,若是那日他去叫了人,或许萧明瑁也不会死掉,可他被嘉鱼拦下,到现在也不曾问她为什么那样做。

少年的手指净白,常年生病让他的肌理都异于常人,缓磨着化开的墨,青色的血脉隐隐,他又想起了那日嘉鱼脸上瞬间的冷漠和仇视。

“你不喜欢他。”

尽管那是她的皇兄,魏少阳知道她很不喜欢他,那人显然是做过让她厌恶的事情,这样一个人的生与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嘉鱼,她已经抬起了头,澄澈的目光让他面皮发烫。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也同很多人一样,并不是那么的善良。

他突然有些怕她会不会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嘉鱼却突然笑了,那样的笑是往日不曾有过的动容轻松,她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她用笔端戳了戳自己颊畔的梨涡,忽而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大皇姐叫妙殊,二皇姐叫妙安,唯独我唤嘉鱼。”

“嘉鱼好听。”魏少阳小声说着,清润的嗓音里都有些紧张。

嘉鱼却摇摇头,这时终有了些少女的顽态:“可我更喜欢妙安的名字。”

“我偏就觉得你名最好,何故去羡慕她人。”

“你当真觉得我名好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