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宁安阳选择和简关垣直接联系,以后陈小姐再想找什么拨款的借口,也就有些困难了。
宫芽还当宁安阳是自己的长辈,换了一身格外庄重的衣服去见他,那位在记忆里格外严厉的董事长,经过那么多年的时间,变为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
自女儿宁常乐离世后,他一夜之间白了大半头发,后来索性也不染了,就这么一直保持这个形象,偶尔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便会想起关于她女儿的一切。今天看到已经长大的宫芽坐在自己面前,宁安阳又想起那些过往,拿了手巾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和她寒暄:
“那么多年,你倒是越长越好看了。”
回想当年那个躺在襁褓里的小婴儿,时间过的真是快啊,如果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也是谈论婚嫁的年纪了:
“现在结婚了,还是在念书?”
宫芽无意提起他心中的那些痛楚,但今天这事情就是关于她所学的专业,宫芽在寒暄了几句之后,开口说道:
“宁叔叔,我男朋友简关垣,就是你投资造血障碍研究的项目负责人。”
简关垣没有提起自己曾经和宁常乐有过接触的细节,只是把两次他名下分公司找他的事情提了个大概,大意还是有些劝他放下执念的意思,可没想到老爷子爱女深切,如今更是不希望听到这种话题,挂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冷下来:
“我对我女儿无法忘记,也不会放弃去广招对此项目有意思的科研人员。”
“宁叔叔,你等等。”简关垣看人要走,也随着宫芽唤一声宁叔叔,走到他面前,说道:
“我是当年目睹你女儿离世的其中之一,这也是我选择这个课题研究的原因,无论你投不投资,我还是会继续研究下去,但我做这个研究,最终结果并不会选择走克隆人那一步,死去的人无法复活,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不希望谁来告诉我这些道理,无论是我的妻子还是女儿,我知道他们都不在了……”老爷子有些激动,抬起手杖往地上一敲,说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实:
“简关垣,我希望你能在我有生之年攻克这个难题,我有常乐的冷冻卵子,她迟早有一天要换一种方式回到我身边……”
爱女心切的宁安阳无法接受女儿离世,在医生的建议下,早早就用那个年代不是很常见的技术保存了女儿的卵子,那位医生说,只要科学允许,他活的足够长久,他就能等到女儿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这对于简关垣和宫芽来说,是无法理解的疯狂行为,但这位父亲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一直坚持在这条路上行走,做了很多的相关慈善,也在投资这方面的研究,他仰着头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而后走到宫芽身边,像是对待一个孩子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那一瞬间仿佛又见到自己的女儿,他忍不住流了眼泪,语气苍白的和宫芽说:
“宫芽,等你有一天当了妈妈,你就一定会明白我的苦衷,我最爱的妻子已经离开我了,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但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慈善,还是希望有一天你们这些科研人员能回报我一个健康的孩子,哪怕是克隆的,我也不在乎。”
“不需要克隆。”简关垣的研究和基因遗传有关,这点他现在就可以对宁安阳保证:
“宁叔叔,我希望您一直健康的活下去,放弃克隆婴儿的念头,相信我,我会让攻克这个病症那一天来的尽量早一些。”
宁安阳对简关垣的了解,仅仅只限于他是和宫芽一个专业的博士生,找人研究项目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他的分公司在招标,直到后来目送两人出去,他细细查了他的背景,看到女儿跳楼那天他就在现场,终于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当晚经过深思熟虑,撤走了那一部分用来研究克隆人的资金和招标,第二天又给简关垣的项目拨了一笔款。
简关垣,一定不能让他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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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实验室里那一大笔拨款和宫芽有关,只是从那以后,简关垣似乎对自己研究的项目有了更加坚定的念头,终于在这个暑假,他的研究团里诞生出第一只有造血障碍的小白鼠。
那时候宫芽已经放了暑假,随着导师出差一月有余,怀有八个多月身孕的导师还是兢兢业业的带着她探求课程,那晚两个人在酒店住下,宫芽大半夜接到简关垣的来电,躲在洗手间接电话,听到他说起自己的研究终于有一大步进展,她道了恭喜,听到他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
“应该还有几天。”
“我定了去你家订婚的日子,六号你回来了吗?”
宫芽早就把这事情忘记了,完全没想过他在实验的同时还没忘记把这件事情安排在行程上,她红着耳根子应了一声,其实并不懂提亲的流程,干脆说道:“我暑假也要回一趟老家,不如就直接定在我家做第一次见面?”
挂了电话出来,宫芽鬼鬼祟祟的摸黑上床,听到她的导师说了一句:
“要订婚啦?”
“老师您还没睡?”
导师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和她说起自己当初订婚的细枝末节:
“我以为婚姻这条路有多难走,其实一点儿也不,遇到了那个爱你的人,他会迁就你所有的小脾气,风雨都被他挡在了身后。”
这就是导师为什么会在婚后性情大变的原因了,连对学生都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因为被人温柔对待会让人幸福,我希望我的学生们也感同身受。”
宫芽听着老师的讲话,在梦里遇到了和简关垣有关的所有事情,等到一大早醒来,导师便直接告诉她等到再过两天就可以返校了。她翘首以盼,既感兴趣家乡那些订婚的礼节,又十分想念简关垣,好不容易盼到回去,她把这件事情和哥哥一说,宫岩当晚就给简关垣打了个电话确定了订婚的时间,在电话里呵了一声,男人更懂男人:
“我们这边订婚当天要在女方家里住一晚,家务全包,分房睡。”
简关垣刚刚从实验室出来,听大舅子在电话里和他说这些繁文缛节,一切都以大舅子为主,说道:
“大舅子,不用把分房睡这三个字说那么重吧?”
挂了电话,他要去提亲订婚的事情被徐绍霆听了去,哟了一声:
“我说怎么舍得给我们放假,原来是要娶媳妇去了,要不哥去给你撑门面去?”
简关垣转念一想,竟然点头答应了:“那太好了。”
徐绍霆这厮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简关垣家乡的订婚礼节繁琐又麻烦,他陪同简关垣过来这边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简关垣从床上拖起来,往头上系了个大红色的绸带,简关垣往他肩上放一个胆子,里面用红布铺盖,放了好几个红鸡蛋,他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觉得自己像是古代抬东西的匹夫,不太像是撑场面的,细问简妈妈才知这些是传统聘礼,要是找学业有成的来送,那是好上加好。
这么说,是简关垣这个兄弟看得起他了?
想到这里,徐绍霆这厮又美滋滋起来。
简妈妈早就听儿子说起暑假有提亲订婚的打算,盼了好久,一大早就精神奕奕,一路上发着红包在前方开路,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些吉利吉祥的词语,当然念叨最多的,还是那“早生贵子”。
“宫芽,不能穿白鞋子,要穿大红色的。”
作为有订婚经验的好闺蜜,司婳一大早就来到了宫芽家,看她竟然还躺在床上,马上把人从床上抓起来,把家里那些白色的鞋子都收了起来:
“提亲订婚都是大喜日子,穿白鞋子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