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珩，我恢复记忆了你就好凶。”

陆钦珩跟失去记忆只有17岁的宋眠相处，还带着一点装模作样，保持着一点风度，当然，也是欺负了宋眠。

但跟恢复记忆的宋眠，陆钦珩是完全不用装模作样了，两人什么样的彼此也都清楚的很。陆钦珩也是毫不留情道：“小骗子还敢说我凶？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和依赖吗？没一句话是真的。”

陆钦珩此时是全部都知道了。

知道宋眠在高二暑假那年，妈妈再嫁跟了一个酗酒的男人，男人酗酒后会家暴宋眠的母亲。那年高考的下午，宋眠因为报警耽误了考试。第二年在市里复读，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宋眠母亲跟继父煤气罐中毒死亡。而所谓的煤气罐中毒死亡，他们都不知道真相。因为知道真相的两人已经死了。

而宋决，陆钦珩搞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宋眠发那些信息。他问了，宋决只说宋眠应该陪着他一起在黑暗里呆着，问不出什么，一气之下就揍了宋决。

宋眠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结果陆钦珩又狠狠凑过去咬住了宋眠的嘴唇。如果陆钦珩不想，宋眠是推也推不开。这次亲完宋眠的嘴成功肿了。

“还叹气吗？”

宋眠：“.......”

恢复记忆后，他老公超凶了。但是，他确实好多事瞒着没跟陆钦珩说。

宋眠又想叹气，这次忍住了。因为他再叹气，他的嘴今晚吃饭都难。

“不叹了。陆钦珩，我想谢谢你，圆了我17岁的美梦。”属于他17岁的记忆，妈妈在马尔代夫旅游。宋眠是很认真感谢陆钦珩的。

但是某人又掐住他的嘴，“真谢谢我就不该什么事都瞒着我，一整个全都是谎言。要不是宋决的出现，你打算瞒多久？从高考复读，到突然出现的继父，还有母亲......”

陆钦珩还是没忍心当着宋眠的面说出宋眠母亲的死因。

宋眠打掉陆钦珩的手，直接道：“煤气罐中毒吗？陆钦珩，你从宋决那了解的肯定不全面。妈妈跟继父结婚是因为喜欢，但谁也想不到继父背地里会酗酒打人。他其实也打过我，只是宋决不知道而已。”

“哪？”宋眠还没说完，便被陆钦珩紧张打断。

宋眠躲了陆钦珩担忧的视线，又拍掉动手动脚想检查他身体的手，低声道：“都打，其实疼了后就好了，没留疤。继父他怎么说也是个文化人，打人其实也不是特别重。我也不是什么细皮嫩肉的，可是他打我妈。我妈总觉得他能改，因为他跟我亲爸长得很像。所以我也很气啊，菀菀类卿吗？”

宋眠说着说着又没忍住想吐槽一句他妈妈，后来他妈妈在他复读那年，查出了胃癌晚期，只剩一年时间了。也不知道他妈妈有没有跟继父说，反正没跟他说，在他第二年高考结束当晚煤气中毒走了。

宋眠叹了一口气，“我妈甚至连一封信都没给我留，她的病历单还是我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的。还有煤气中毒，其实我大概能猜到是我妈故意的，因为继父不做饭的。这些年我一直走不过去的是，我妈到底是恨继父，还是为了我。我很迷茫，也很痛苦。后来遇到了你，一开始确实是单纯地不想告诉你这些，后来是怕你心疼我，我骗都骗了，想着索性骗你一辈子吧。因为我只要想起我妈有可能是为了我才选择死亡的，我就想死。”

宋眠说想死的时候，就跟说今晚吃什么一样的平淡。但陆钦珩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搂住了宋眠。

“不许说死，眠眠。”陆钦珩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宋眠下巴搭在陆钦珩的肩膀那，眨了眨眼，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他好像早就过了因为这些事流眼泪的年龄了。可是宋眠感觉他的肩膀那湿了。

宋眠心一怔，“陆钦珩，我还没哭呢。你这样，我后面还要不要跟你说？”

“说。眠眠，再瞒着我就把你关起来，天天逼问你。”

宋眠似泄愤戳了戳陆钦珩的后背，“你太可恶了，就这样对待我吗？”

陆钦珩还嗯了一声，只是声音嘶哑。

宋眠就知道他这个老公很脆弱的，这么脆弱还想听他说。只是这次宋眠确实不打算瞒着了。

“复读的时候在住宿舍之前是在舅舅家住过一个月的。舅舅跟我继父很像，都是表面看着光风霁月的，实则背地里都是个烂人。第一次月考后，我在门缝那看到温和的舅舅因为宋决没有考到第一就狠狠地抽打他，我想过去制止，宋决忽然瞪向了我，我什么也没做，也搬出了舅舅家。或许是我看到了他的不堪，他想要有一个宣泄口。所以他才会在回国后发那些信息。那些信息其实有很多都太主观臆断了，但不幸的是，我中招了。”

宋眠想用一种很诙谐的语言来解释这件事。

但胳膊上的用力，仿佛要将他这个人揉碎了塞进陆钦珩的身体里。

“他该死。”

“他不该死，”宋眠冷静道：“陆钦珩，你别做傻事。你要是再去针对他，我真生气了。宋决他在国外我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一旦回国了，原生家庭的矛盾依旧在。而我，其实一开始的情况跟他差不多，或许更糟糕。可是，他回国后发现我现在还挺幸福的，宋决认为我应该跟他一起在黑暗里呆着。我其实真的能理解他的那种心态，我也以为我可以无视那些信息，就当让他发泄发泄了。”

“但后来发现我不行。”宋眠似低喃道：“我渐渐地，将那些信息当成真的了。我会想，妈妈是不是因为想找个人帮衬着照顾我，所以才再嫁的。可是妈妈当初说自己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时候，脸上的笑容不是假的。我又想，是不是因为我，妈妈才选择那样死亡的。甚至继父或许只想打我，但是因为我上学妈妈常年在家所以被欺负了。因为这些都是很主观的情感问题。”

“不是的，眠眠，不是这样的！”陆钦珩着急想要反驳。

宋眠蹭了蹭陆钦珩的肩膀，似安抚着陆钦珩低声开口：“是啊，好像应该不是这样的。可是想着想着我的心理就有点不太对劲了。你好聪明又好了解我。我像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了。我又知道我走的是死胡同，偏偏就想往那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怎么了。在你说我生病了后，我意识到我自己好像真的是生病了。我查过，似乎是焦虑症。但我还没有看医生，我想跟你离婚后，去看医生。不想再让你为我担心了。也不想在家总跟你吵架。只是没想到，我都这么烦你了，提离婚你还死活不愿意。”

陆钦珩嘴唇紧抿。

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眠眠居然心里有这么多事。

明明......跟他的眠眠没有关系啊！他的眠眠什么也没做，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活在痛苦中。可是偏偏，他的眠眠又什么都知道。甚至都不需要他的安慰。

陆钦珩张了张口，喉咙里都是苦涩，“所以非得离婚吗？眠眠，你就这么自信我跟你离婚后不会喜欢上别人吗？”

宋眠又闷在陆钦珩的肩膀那，闷闷道：“当然啊，离婚后按照你的德行肯定会醉心工作。除了我，你不会喜欢别人了。不许反驳我。”

陆钦珩湿润的眼眶里有了一丝的笑意，是啊，他最喜欢眠眠了。眠眠也最喜欢他了。他不反驳。

“陆钦珩，你好了解我。连看到冰箱里的饭菜都知道我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知道他们都说你恋爱脑，你才不是恋爱脑，只是了解我而已。”

陆钦珩心里一软，在跟他撒娇的老婆，是恢复记忆完整的眠眠在跟他撒娇。陆钦珩忍不住又收紧了胳膊，“不了解老婆了解谁？老婆也得最喜欢我。”

宋眠一笑也没否认，“是啊，我最喜欢你了。所以我想跟你好好生活，想跟你离婚后偷偷治好，不想总折腾你，跟你发脾气，也不想让你为我担心。可还没等我跟你离婚后去治疗，就失忆了。让你看到了17岁时候的我，你怎么下得了手的？”

陆钦珩想，想下手就下手了，眠眠太撩了。只是此时也说不出口，任由老婆埋怨。

旋即，宋眠又道：“陆钦珩，你已经治愈好了我。19岁我很幸运可以遇见你。现在就让我自己走过去吧，我会去看心理医生的，我想一个人去治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陆钦珩一僵，没有说话。

宋眠终于从陆钦珩的怀里出来了，他盯着眼眶有些红的陆钦珩很是心疼，他伸手摸了摸陆钦珩的眉头，认真道：“不是离婚。我现在可能有时候还是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不想跟之前一样烦你，折腾你。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你不怕烦。可是我会心疼。我不想让你这样。他们总说我是作精，这一次我不想作了。”

陆钦珩张了张口，他看着面前认真的宋眠，喉咙也疼的厉害，好半天才选择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