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天磊向阮霆解释了一遍他们为什么进入这个任务。

阮霆原本坦然微笑的面孔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我们都是多?次进入任务, ”熊天磊道, “你未来也有这个可?能?性, 所以你必须在任务中锻炼自?己的能?力, 也许下一次任务你会是一个人。”

“我明白了……”

阮霆沉默后?思索片刻,道:“我认为萧寒松是凶手。”

“杀人动机的话, 我认为是情?感,”阮霆道, “萧寒松他喜欢杨英慈,自?知自?己配不上,却又不甘心, 对洛冠清早有杀意,利用杨英慈把人约上山,趁机除掉了他。”

熊天磊道:“那么山上出现的那几具尸体呢?你怎么看?”

阮霆道:“萧寒松为了掩盖真实的杀人动机,炮制了其余的杀人案。”

“哦?”熊天磊神?情?来了兴趣,“你展开说说。”

阮霆认为萧寒松从始至终的目标就只?有洛冠清。

“其实杀洛冠清不难,难的是怎么洗脱自?己的嫌疑,不是警方那的嫌疑,而是在杨英慈那的。”

阮霆的思路让辛心的大脑短暂地?宕机了一下。

“以萧寒松对崇南岭的了解,他一定?知道山上存在着偷猎的情?况,只?是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守林人这份工作原本就不是萧寒松想要的,甚至可?能?是他一直在深深怨恨着的。

从萧寒松对待已故父母的态度就可?以窥见一二。

如果我不是守林人的儿子,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如此孤独枯寂的生活中,多?少个夜晚,萧寒松行走在山上,他会如何幻想那个不存在的却又那么完美的人生?

在萧寒松的内心,对于守林人的身份一直都处在一种矛盾摇摆的状态。

他恨这份工作,他恨自?己平凡而又无用的人生,另一方面,他也只?有它,他所厌恶的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了。

所以尽管萧寒松表面兢兢业业地?履行着守林人的职责,早晚巡逻一次不落,但是对其他成员却没什么要求,不像萧黎明一样那么严格地?管理守林人队伍,才放进来像陈安华这样的关系户。

对于山林中的偷猎,萧寒松一定?是发现了,至于他到底是选择与人交易,还是选择视而不见,阮霆认为是后?者。

“钱对他没有意义。”

“有了钱,只?能?让他更痛苦,那点黑钱没有办法彻底改变他的命运,又会将他拖入新的深渊。”

阮霆道:“从你们对萧寒松的形容当中我感觉到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我想,这也许并?不是一种无私,而是一种无奈。”

萧寒松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人生,这是阮霆对萧寒松的判断。

那么,是什么让萧寒松重燃了对于人生的希望呢?

阮霆认为是杨英慈的出现。

从萧寒松枕头下面收藏的杂志来看,他至少是个正常的正值壮年的男人,他的平庸注定?让他摆脱不了人世间最?底层的欲求,所以尽管他试图让自?己往无所求的道路上走,但他内心隐秘的角落仍然埋有渴望。

这种渴望可?以是肉-体上,也可?以是精神?上,或者二者兼有。

试想就算是萧黎明,他也娶妻生子,拥有了自?己的家庭。

萧寒松极力避免自?己重复上一代的老路,然而遗传的力量会可?怕到自?己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的地?步,萧寒松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接受,甚至向着父亲的命运靠拢了。

他也要一个女人,想要一段婚姻,一个孩子。

这时,他遇见了杨英慈。

杨英慈是个明显超出萧寒松择偶能力能?够承受的极限的女人,但同时也是萧寒松理想中的女人。

两人有着类似的家庭经历,杨英慈喜欢上崇南岭来玩,阮霆猜测两人的关系应该是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拉近了。

这也许会让萧寒松产生错觉,这个原本他做梦都不敢想与之结合的女人似乎对他也很?有好?感。

“然后?,洛冠清打碎了他的梦。”

阮霆不紧不慢道:“洛冠清从头到脚,身上每一处都能彻底碾碎他的自?尊心。”

杨英慈要结婚了。

对象的各项条件都让萧寒松难以望其项背。

这时候,萧寒松会悲伤、痛苦、愤懑,会再次叩问命运,为什么他的人生就这么糟糕?可?是他无力改变。

“我想,萧寒松一开始应该是接受了的,”阮霆道,“直到杨英慈向他倾诉了与洛冠清的婚前?矛盾。”

辛心听?得?背上一阵阵地?冒鸡皮疙瘩,萧寒松整个人仿佛凭空出现了他们这个狭小的空间,那张略显沉闷的脸后?隐藏的阴郁若隐若现地?快要冲破那个面具。

“萧寒松终于有了理由去做他本来就想做的事。”

在崇南岭这个三不管地?带杀人,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尤其是这里还是萧寒松的地?盘,他对这地?方了如指掌,再加上一把外购的枪,就可?以做到杀了洛冠清却不被查证。

问题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杀害洛冠清,那么向他倾诉的,接受了他的建议,才让洛冠清上山的杨英慈不可?能?不怀疑他。

阮霆认为杨英慈要求洛冠清深夜上山是受到萧寒松的挑唆。

洛冠清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的人生仿佛是受什么规划表提前?排好?的,在每一个年龄段都做出了对他来说最?符合目前?利益的选择。

像这样的洛冠清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做出半夜上崇南岭的事,别说半夜了,就算白天,洛冠清也未必会靠近崇南岭。

如何让人上山,这成了萧寒松杀人最?大的难题,而这个难题只?有杨英慈能?够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