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董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当?年倾虹厂在明州建成?的时候,我还是个给领导写材料的毛头?小子,去参加了剪彩仪式。一晃多年过?去,周董过?身,我也老了。”
周晋仁跟着叹息:“岁月不饶人呐。”
“是。”
“不过?社会嘛,总是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周晋仁话峰一转,再次引到了周倾身上,“好在我们小周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年轻人做事也难,
椿?日?
不懂其中弯弯绕绕空有莽劲,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你看看这搞的,还给我们举报上了。”
“倒也不是小周得罪人。”部长道:“还不是你们和飓风那点陈年往事,逮着机会就抓你们小辫子呗。以后自?己要注意?点,”
是周倾误会周晋仁了。周晋仁其实?很有智慧,他说过?去,不是要追忆往西峥嵘岁月,只是把老爸搬出来打感情牌。
周晋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您说的是!”
这位领导着实?是个不错的人,他表了态,下面的人也相当?配合,资质优良的企业是交税大户,能解决就业问题,自?然是要留住的,人才也要留住,这是本市经济发达的基础。
周倾这晚其实?没有费什么力气,偏偏出了不少风头?,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家族企业极力托举的下一代。火力都被周晋仁挡去了,酒也被他喝了。
饭局结束的时候,周晋仁眼睛发直,脚下却走不出直线。
周倾和田厂长把他扶进车里,晋仁在周倾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没让外人听见。
周倾只一味点头?,并不反驳。
周晋仁还想说什么,手里被周倾塞进来一瓶水,“少说话,小心吐车上。”然后周晋仁果然就不说了,自?己乖乖待着。
他好像有点委屈,被小辈看到自?己做小伏低,很不体面。
周倾从?后视镜里看他。小叔长大了,当?然,他本来就是个成?年人,再老就成?煮不熟炖不烂的妖精了……准确说,是心智成?熟了很多。
周倾此前一直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如此纵容小叔当?巨婴,人不都应该快点成?长起?来吗?
但?是在这一天,周倾似乎明白了。就像她对周源,她在心中允许源源永远当?个快乐的废物,而不是为生活对谁去阿谀奉承,她可以照顾他一辈子。只要他健康,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爸爸小时候家境贫寒,留下很多遗憾,他有属于自?己的童年要维护。
周倾年少离家,自?然也希望弟弟能享受她没享受到的庇佑。
人一旦顾全大局,就会变得十分无趣。也有点可怜。
周倾把周晋仁送回了家,一个人开车在路上行?驶,夜已经很深了。她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梁淙家楼下,然后顺势就上了楼。
她来之前没有提前和他说,开门进去之后,看见客厅只开了一盏灯,他站在窗边打电话,衣服都没有换。
两人霎时对视上,周倾眨了眨眼睛,释放出些许笑容来。梁淙一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臂对她张开。
周倾不确定那是不是要拥抱的意?思?,她没有过?去。因为看见餐桌上多了一只花瓶,还有鲜切的玫瑰花,她买的那束应该已经枯掉了,这是新的。
她坐在桌边摆弄了一会儿?花,梁淙还在打电话,说的是他们公司财务的问题,听上去有点焦头?烂额。
周倾看着他的背影,他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衬衫,下面也是黑色的长裤,腰看上去很窄,腿很长。
周倾最终没有忍住走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梁淙的电话适时打完,也可能是由?于她的到来,不适合再说些机密的信息。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过?来?”他转过?来,看看她的脸,“你妈和你弟弟还没回来吗?”
“你不欢迎我来吗?”周倾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不是。”他再次开口,就变成?了斟酌的语气,“你跟我说这些天会很忙,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周倾彻底松开了他的腰,“想来就来了。”
“你说的那件事,完全处理好了吗?”
周倾回答:“已经整改好申请复查了,在等通知。”她想到今天的饭局,以及各方的态度,“应该问题不大。”
梁淙看着她,她的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你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开心。”
周倾沉默了。
“习惯就好。”梁淙用?一种稀疏平常的语气宽慰她道,“做生意?,不是只要做好生产到销售,还需要平衡各方关系,苏董应该给你交代过?。享受巨额利润的同时,也要承受刺向你的恶意?,壮大就是一把双刃剑。”
周倾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你说的好像我就该承受一样,但?我就没有主动伤害过?别人,凭什么呢?”
梁淙的目光仍旧在她脸上停留着,意?识到她这个时候也许并不想听道理,“好吧,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暂且打住吧。”
“没有人规定,我们之间只能聊轻松愉快的东西吧?”
梁淙不回答,他的手指自?下而上,穿插进周倾的指缝里与她的相扣,紧到周倾能明显感觉到关节微微泛疼。
他缓慢摩挲着她的指缝关节,柔软的皮肤,把她的双手拉到自?己的腰后放着,低头?和她接吻。
唾线钩连,这个吻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仍在愤怒情绪里的周倾。
他们从?客厅吻到了卧室,周倾看见床头?也有一只白瓷的花瓶,里面插着鲜花。
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
有点累,且有不同的心事,他们这一晚并没有做,只是在睡前浅浅地接了会儿?吻,周倾故作?亢奋地去弄他的兄弟,逗完了喊一句自?己好困,翻身去睡了。
梁淙掰着她的肩膀狠狠亲几下,骂了一句脏话。
周倾先睡,也是周倾先醒过?来,才是凌晨四点,天都没亮。梁淙在她身边睡得很沉,手臂压在她小腹上,一层汗。
她醒来怎么也睡不着了,心情烦躁地想着昨晚的饭局,还有小叔和她说的话,让她仅几个小时的睡眠也充斥着乱七八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