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你肯定不愿意嘛,对吧,这多埋汰啊,在我们村要是想讨媳妇儿送这玩意儿,怕是连门都没得进就得被人拿笤帚打出来,空手套白狼也没这么套的啊。”

“……也不能如此一概而论,神族与凡间到底还是……”

“卿儿我问你,如果我今日要送你一样东西做定情信物,你是愿意要我最乌黑油亮的一根头发,还是愿意要对你修行有助益的灵草秘宝?”

“……”

“你看,你也不傻对吧。”封行云打趣地斜睨明月卿一眼,调笑道。“不过听你一说,这翎羽对朱雀来讲不该是跟传家宝一样重要的东西吗,那他们怎么还这么随便地带在身上,要是被有心人偷了抢了,那他们这辈子不完犊子了吗?”

“对于大部分朱雀而言,他们确实是会珍而重之地将自己的翎羽好好保管起来。但对于另一部分朱雀来说……嗯……”明月卿神色有些为难地欲言又止,似乎在字斟句酌地思考应该如何合理地表述,才能替朱雀维护住颜面。

可这种事儿压根儿也不需要明说,封行云单是看一眼明月卿的表情,再结合薛灵羽平时那个爱美又臭屁的性格,便瞬间了悟:“噢!就是骚包呗,跟孔雀开屏差不多对吧?”

明月卿让封行云一句话逗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等笑完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又含羞带嗔地横了封行云一眼。

而封行云被明月卿这颇有风情的一瞥撩得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就跟过了电一样,他不由开口对卿儿再表忠心:“那今日这个乌龙说白了也赖薛灵羽自己骚包。他要不把他那根破羽毛拿出来瞎显摆,我能给他扯了吗?”

“你不喜欢羽儿吗?”明月卿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引诱的声线缓缓道,“羽儿家世显赫资源丰厚,物华天宝无奇不有,你若是能搭上他,对你日后修行定大有裨益。且与我不同,朱雀一族向来对翎羽十分看重,便是羽儿不同意与你的婚事,你也照旧能凭今日之事去做朱雀的乘龙快婿……”

“可我已经有你了啊。”封行云大手一挥,一脸的无所谓,“薛小鸟家世再好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一心一意爱着卿儿你。他薛灵羽在我眼里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连卿儿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我怎么可能瞧得上他?”

“行云,莫在背后妄议他人是非。”明月卿嘴上大义凛然地制止着封行云,但心里却是对他方才一番话颇为受用。

“卿儿教训的是。”封行云遭明月卿训斥也不恼,只是笑嘻嘻地应和道。

一夜春宵过后,封行云洋洋自得于自己同卿儿的感情再上一层楼,却不料刚去学堂还没坐热身下蒲团,便从他人的议论中听闻了一个极为重磅的消息:

薛灵羽昨夜,上吊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谈判专家(绿茶攻惨遭背刺,娇蛮攻寻死觅活)

【作家想說的話:】

就家人们别看正文里云子那些高贵大小姐同学们一个个都对云子嫌弃得不行,什么骂云子好恶心好粗鲁看到就想吐啥的。但他们之间的实质性关系大概是如果毕业各奔东西(假如是毕业制的话),那么多年后当落魄的云子上门可怜兮兮地求任何一个曾经的同窗收留,都不可能会有人拒绝云子。

就那种一边恶意讥讽云子果然是个废物,然后一边收留云子做最低等的仆人,等上了床之后还会小心眼地揪着云子不放,斤斤计较地逼问云子当初到底有没有跟明姐和小鸟睡过。

反正就是这种说扭曲也没有很扭曲,说不扭曲也有点扭曲的关系就是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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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你们刚才说什么?薛灵羽上吊了?他为什么要上吊?现在人在哪儿?救过来了吗?”封行云嘴上连珠炮一般发问,同时以手撑地,利落地从蒲团上起身,焦急地迈着步子朝学堂中央围聚的人群靠拢。

封行云情急之下是半点不顾往日嫌隙,可那群半神见他过来却纷纷面露嫌弃地往后退,这一进一退间的距离犹如万丈深渊,封行云临渊而立,方才热血冲头的大脑被现实兜头泼了一桶冰水,冷静下来后他才咂摸出些许尴尬。

但好在也不是完全无人理会他,在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中,昨日小考被明月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洛时序此时慢悠悠地摇着折扇,从人群后头走出来:“封行云,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向我们发问?当年讨好我们不成便转而勾引起了新入门派的明月卿,前些时日遭他遗弃后,你又故技重施将目标改为入门不久的薛灵羽。封行云,或许你自以为你那点肮脏心思藏得巧妙,殊不知整个神华仙宗都早已心知肚明你就是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妄图通过些见不得光的阴私伎俩走上捷径的凡间婊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得意地心想你昨日使了下作手段夺得朱雀翎羽后,终于能自此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我好心告诉你,不可能的。”

洛时序折扇轻摇,形状姣美的薄唇掩在扇后轻轻张合,吐出的字字句句都淬满了浓重的恶意。说话间,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封行云,甚至连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或许连洛时序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是如此渴望能再度被封行云那掩藏在平静表象下,晦暗、压抑的痛苦所取悦,然而……

“哪儿来的狗叫声?”像是根本没看到面前的洛时序,封行云眉头微皱,神情疑惑地东张西望,像是真在寻找一只不停乱吠的野狗。

洛时序不是傻的,封行云如此明目张胆的讽刺自是轻易激怒了他,“啪”的一声响,洛时序猛地合上扇面,他抬手怒指封行云鼻尖,厉声道:“封行云,你骂谁是狗!”

“谁搭腔我就骂谁呗。”被人指着鼻子点名质问,封行云也丝毫不怂,他下巴冲洛时序轻轻抬了抬,挑衅地勾勾眉毛。

“你!”

“别你你我我、唧唧歪歪的了。洛时序,就你昨天被卿儿打得满地乱爬的样,我说你是狗那都抬举你。起码狗被人打了还知道汪汪叫两声撑撑场子,哪跟你似的被打得满台子抱头鼠窜了,还跟个闷头哑炮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全场下来唯一说的一句人话还是求卿儿大慈大悲,饶你狗命。要说卿儿再仁厚,我看也没你脸皮厚,毕竟我昨天要丢脸丢成你那样,我下午就得去吊后山那棵老歪脖子树,直接死薛灵羽前边儿,毕竟咱比试虽然拿不了第一,但比死还能拿不了吗?”

封行云从小混迹街头,骂起人来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他也不讲究什么严谨事实,总之怎么顺嘴就怎么胡说八道,洛时序听他一通添油加醋的造谣当场气得脸都白了,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仪态不仪态,大喝一声“封行云,你找死”后,便直接开扇向对方射出数十道风刃!

封行云早有预料,洛时序刚刚动手,他便旋身而避,衣袍翻飞间,只是眨眼功夫他就已瞬间闪避至学堂另一角。可即便如此,也仍有数道风刃如影随形,眼见其中一道风刃直逼他面门袭来,封行云晓得自己躲不过,便抬手护头,准备硬接这一下,而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道白绫以鬼魅般的速度闪现在封行云身前,替他挡下了洛时序的全部攻击。

紧接着,有如玉石相击的清越声音缓缓从门外响起:“学堂内部严禁斗殴。洛时序,你也想被罚吗?”

看到明月卿现身,洛时序的唇边牵起一抹冷笑,他正想要张口回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封行云激动地打断:“卿儿,你来了!”

分明听见对方在唤自己,可明月卿却并未给出什么回应,而是仍旧挡在他身前同洛时序冷冷对峙。

好在封行云如今早已习惯明月卿在人前对他的冷漠,他丝毫不在意地上前急切问道:“卿儿,薛灵羽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话音刚落,洛时序便立时讥讽地嗤笑一声,明月卿的背影也似因为封行云的问话而微微僵直了一瞬。

见明月卿不回答,封行云关心则乱,一时竟忘记了他二人先前定下的避嫌规矩,心急地捉住对方手腕又重复了一遍:“他还好吗?”

以往封行云若敢在人前试图靠近明月卿,那免不了要挨一顿对方的眼神警告,可现下他都伸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明月卿拉拉扯扯了,明月卿却非但没有及时制止,转身离去,反而在背对着他沉默片刻后,一反常态地大方转身,毫不避讳地跟封行云对视:“羽儿没事,现下正在学舍内养伤。你……想要去看看他吗?”

明月卿久违地在外人面前对封行云温柔以待,他说话的语气轻得犹如梦中的呓语,又好似水妖惑人溺亡时的引诱,只是明月卿语调柔软,神情却不见轻松,甚至有些肃穆,他不错眼地直勾勾紧盯封行云,似是不想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的微妙变化。

“好啊!”明月卿的提议正中封行云下怀,他正愁想去探望薛灵羽却苦无门路,结果卿儿就如解语花般适时出现,瞌睡来了刚好给他递过枕头。封行云再度在心中感慨果然娶妻要娶贤,对着明月卿撂下一句“正好我委实放心不下,那就麻烦卿儿帮我向掌教请一节假”后,便迅速抛下方才手中紧握着的明月卿的细腕,毫无眷恋地转身朝学舍方向奔去。

封行云一路快马加鞭恨不能御剑飞去,好在学舍离得不算太远,他全力跑了一会儿后不多久便循着记忆来到了薛灵羽的学舍前。只是封行云快抵达门口时才骤然想起自己此行是打着空手的,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提点瓜果再来探望时,里屋就传出了薛灵羽中气十足的哭喊声。

“滚!滚啊!你们都滚我不活了,我就是不要活了!谁让你们昨夜多管闲事来救我的,我这样不干不净地活着与死了有何异?与其活着被他人耻笑,我倒不如清清白白地一死了之!你们都别拦我,让我去死好了!”

薛灵羽这一通疯撒完,屋内立时就传出他那两个小跟班如临大敌开导他万万不可想不开的声音,这中间又不时穿插几句丫鬟们柔柔弱弱劝阻喊着“少爷别扔了”的声儿。

脑海中想象的画面让封行云还未进屋便已先勾起了唇角,他不再迟疑上前便一把推开了半掩的门扉。

神华仙宗每一间学舍的规格都相同,并不会有单为谁开后门的特例。只是薛灵羽新入门,又正好是单数轮空,无人和他同住,故而他一人便独霸了一间学舍,按理来说他的屋子应是十足宽敞的。可封行云前脚踏进门,后脚便被满屋堆积的琳琅给震慑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