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草率了。”
“逗你的,应医师,别把自己憋岔了气啊。”
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照耀云层,贺卿生眼中倒映出灿烂霞光,她和应去劫执手,沿着山间小路,田梗溪道,沾了一身露水,嗅了满腔芬芳,看到了院门口放着一长串带着水气的树枝,缀着颗颗饱满果实。
对面山坡上的人远远瞧着他俩回来,顾及着时辰还早,比划着说,这是隔壁大娘清早摘的,给他俩送点尝尝。
贺卿生同样比划着道了谢,推开了那扇抹了新的小木门。
她没有偏头,目光前视,像是在看屋檐下的小草,又像是在看虚空中的过去,亦或是更远的将来。
她说:“这个世界糟糕透了,隐藏其下的阴谋、龃龉、丑恶不计其数:各大宗门弱肉强食,因为一个所谓的换命推测就开始暗流涌动;隐藏在宗门背后的氏族占据着大多数的资源,视普通百姓如草芥,干着灭门屠族剥削的行当;散修除了修苍生道这样还要点良心的,都完全不在乎他们肆意的行径会带来怎样毁灭性的后果。”
应去劫注视着她的侧脸,抿直的唇线透出一股冷静且执着的意味。
“但我见山水灵秀,见草木枯荣,见人世烟火。”
她顿了下,目光从饱满光泽的野果转移到了应去劫脸上,同他视线相接时,骤然染上了笑意。
“见一人,仍不免心生欢喜。”
她眼中光彩熠熠,应去劫的心跳震若擂鼓,刺激着他心底深处最躁动的神经末梢活。
偏生此刻,贺卿生对他伸出手:“应医师,前路多艰,诚邀你同我这‘魔头’一起,瞧瞧这十二垣还能生出什么波澜。”
她尾音上扬:“顺便一起干些惊天动地的‘坏事’。”
“好啊。”应去劫搭上了她的掌心。
【??作者有话说】
关于应医师的那七年:学习找小贺,实践找小贺,提升找到小贺的技能的同时服美役。
诸兰山寨最后一点平静生活过后就该挑事了,其实我还是挺喜欢日常的,但是该打的BOSS有点迫不及待了。
84 ? 纪闵进坑/打赌
◎纪家来人◎
两天后。
平坦宽阔的大道尽头,重整后的山间小路迎来了它孤寂生涯中的第二批贵客。
小路两边越界了的花草被清理了个干净,离得远些的花啊草啊死命地仰头向后,生怕被前面除根殆尽的兄弟姐妹牵连诛了九族。
华贵轿辇稳稳当当停在了小路前,随行的侍从望着两道草木露出了嫌弃的神情,但也只有一瞬,下一秒轿帘掀开,他立马换了副谄媚嘴脸。
“哎呦,我的公子欸,您怎么亲自出来了?这群偷懒耍滑的贱民路都修不平整,可千万不能脏了您尊贵的脚啊。”
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疯狂对旁边的纪大人使眼色,奈何纪大人早被抽了芯子,根本领会不到他的暗示,呆愣恭敬地杵在原地,没有半点要动作的意思。
纪六心里暗骂了一句旁支碎催,眼见着轿中人没有折回的架势,忙不迭以身为凳,跪在了轿辇边:“公子,小的来背您!”
“不必讲究。”
一声简短的回复,但纪六冷汗唰一下冒了出来,与之而来的是背上骤然承担的压力轿中人踩着他的背下轿,站在了地上,小幅度地踏起了一圈尘埃。
从旁候着的两人小人抬着顶简易但不简单的小步辇蹭一下窜到旁边,纪六甚至连头都没来得及抬起来,前后抬轿子的两个随从已经伺候纪闵换了代步工具。
“你们啊,就是太讲究了。”纪闵语气里似乎还有几分无奈,但丝毫不耽误他上轿子的速度。
“哪里,公子是金尊玉贵的人儿,我们能服侍公子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怕干的活不够细致呢。”纪六麻溜地一把挤开要回话的随从,谄媚着凑在旁边。
他用余光狠狠剜了眼抬小轿的随从,那意思明晃晃地是“往公子面前献殷勤抢我的功劳你还嫩着呢。”
被瞪了的随从缩了缩脖子,敢怒不敢言地扛起了轿杠,沉甸甸地重量通过实木把手重重压在他肩上,乍一起他猛地涨红了脸。
纪闵好似完全注意不到随从间的小动作,只用他那圆滚的手指一味地摇着折扇,极力表现的漫不经心,道:“纪六,纪家平日不会亏待你们饮食吧。”
哪里没亏待,简直亏完了好嘛,这话他当然不敢说,顺着纪闵的目光,他狠狠一脚踹在了前方抬轿的侍从身上,“叫你们平日吃着白饭偷奸耍滑不好好练,现在在这闹红脸,回去仔细着你们的皮。”
纪闵蓦地被狠颠了下,险些没维持好自己温润如玉的人设,脏话直到了嘴边,脸颊横肉抽了几抽才换成了一句厉声呵斥:“像什么样子?”
纪六吓得浑身一抖,点头哈腰地说着好话。
众人噤若寒蝉,纪闵扫了圈四下反应,似乎想起了什么,憋出了句心平气和的“别耽误了。”手中的折扇摇起的微风吹不散他满头热腾的汗珠,反倒因着动作而越来越密集。
浩浩荡荡的人摆着队列在前开路,轿辇前后的数十人硬生生在狭窄的山路上保持住了原本的阵列,只不过一些边缘的侍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路外坎,惊飞了数众草间虫鸟。
蚱蜢蹦跶着跳上了猫耳尖尖,在淳于千秋尖叫地前一秒,贺卿生早有预判般果断地捂住了她的嘴,将蚱蜢摘下,远远丢去了一旁。
淳于千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胖子谱还挺大。”
“是纪家作风。”旁边的夏尔安认真点头,“之前门派大比,纪玉宸就这样。”
游岱探出脑袋:“对,夏夏说纪玉宸我就想起来了,这个扇子是他们家族传承吗?我记得他大冬天也不离手的。”
夏尔安:“不是吧,扇子没灵气,看着不是法器。”
“那他……”
“装货。”淳于千秋一锤定音。
贺卿生抿唇瞥向严行一,揶揄的意味不言而喻。
严行一:“……”没惹。
应去劫小声咳了声,吸引回贺卿生的注意,示意那队人马已悉数进了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