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啪得一声脆响,院子中的人哎呦叫唤一声,余海摸着自己的半张脸,瞪圆了眼睛不疼。
贺卿生隔着人群对他挑了下眉,余海机灵地开始撒泼打滚挑衅家丁,他叫得大声,盖住了院子里的动静,又“疼”得真切,像是真劈头盖脸挨了顿打。
直到院子里面的人踉跄着踹开木门,屋外的家丁才仓皇着住了手,余海趁机溜走。
“纪大人你……”家丁们诚惶诚恐。
那人左右脸红肿一片,不对称的青紫显得他形容尤其滑稽,“都干什么吃的!”
他将一道黄色符咒重重摔在了地上,气得直跳脚,“护身符被人换都没人注意到?我养你们吃干饭的?一个二个废物!”
因为太过激动扯到嘴角,他五官扭作一团捂住了脸,被骂得跟鹌鹑似的家丁终于有个回过神来,赶忙给人送上了丹药。
他囫囵吞了大半瓶后,才想起了表情管理,恢复了鼻孔朝天的模样。
“把这些刁民给我全逮起来审,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阴老……子。”
他这眼睛一抬,恰好远远瞧上了人群边的贺卿生。
村民们被欺负惯了,立马猜到了他的龌龊心思。不知名姓的大娘转头对贺卿生说着快走,叔婶们悄悄动着队列,想把贺卿生两人挡严实一点,余海同阿力打算故技重施。
贺卿生对他们比了个不要紧的口型,然后带着应去劫往人少的地方挪了下位置。
色欲熏心下,护身符被换的蹊跷被抛之脑后,纪大人对这块自家地界极为自负,笃定不会出现不利于他的东西。
他挤着一脸笑快步走来,“想不到这穷山恶水竟养出了这样水灵灵的美人。”
“一个归我。”他目光贪婪地扫过贺卿生,继而转向应去劫,“一个送大小姐,倒是刚刚好好两件美事。”
原来家丁豪横是随了主人,这纪大人言行举止毫不遮掩,何止横行霸道,简直是无法无天。
“你想得倒美。”贺卿生嘲讽地看向他。
“啊~小美人,声音真好听,还是个小辣椒。”纪大人满脸陶醉,表情更是猥琐至极。
不留痕寒光一闪,眼前的纪大人啊一声惨叫捂住了眼睛,旋即双手落地,切口平整。
“别让不留痕碰到他口水了,脏。”贺卿生按着剑,没让应去劫去割他舌头,不留痕赞成地晃了晃,贴上贺卿生手心。
“好。”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真是不要命了。”失明后的纪大人色厉内荏,看不见任何东西让他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恐慌之中。
护身符被换后,他就该低调行事的,可向来嚣张惯了的人由奢入俭难,这下让他踢到铁板了。
“你们这群吃干饭的,人呢?护住我啊。”纪大人后退着,不知道被哪个人伸脚绊倒在地。
他狼狈地大吼大叫:“你们敢伤我就是和纪家为敌!纪家知道吗?十二垣最厉害的家族!”
贺卿生用剑身拍了拍他的脸,语气认真:“这还真不知道,但不碍事,杀的就是你纪家人。”
纪大人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背过气去,他哆嗦着威胁:“纪闵公子马上就要来这了,你、你若杀我,他肯定不会饶了你的!”
贺卿生哦了声,继续问:“纪闵来这里做什么?”
他脖子一缩,冰冷的剑芒刺痛肌肤,纪大人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游历!这川沧垣都是我纪家的,他自然想去哪去哪。”
确定不是专程前来,贺卿生便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纪家又整了什么禁术,连追杀她都只派纪闵这种无名小卒了。
“那你提前来这是?”
“纪闵公子可是和主家玉宸公子是旧相识,我们这些旁支自然不能真让纪闵公子住这破烂地方吧。”
“纪玉宸?”
她的语气很轻蔑,纪大人听到了他此生都不敢想象的话:“可惜你攀不上高枝了。”
“纪玉宸已经死了,我杀的。”
黑红的煞气从他的眼睛耳朵嘴巴钻入他身躯,村民们看不见煞气,只能看到让众人畏惧的纪大人抽动了几下,眼神一下涣散开来。
但他的断手粘回了身体上,整个人重新站了起来,最开始像骇人的傀儡,等他转身同家丁们说话时,又恢复了活人姿态,仿佛刚刚的冲突都是他们的幻觉作祟。
一股奇异的香味扩散开,众人摸不着头脑:“王婶子,你在这儿干嘛?”“我找老余头拿什么来着。”“哎呀,我锅里还煮着饭。”“坏了,我的汤”
……
不一会院外的村民齐齐散开,纪大人和家丁整齐排成排站在老余头院子里。
贺卿生开门见山:“老余头,你让余海引我前来,是想我出手。”
她指着那一排了无生机的人:“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老余头:……
其实也不是很放心。
“尊者恕罪。”老余头把纪家来人的前因后果简单说明。
就是纪家横行霸道,旁支也仗势欺人,以往从寨子里缴收粮食作物他们都尽力凑齐。谁料这次他们借着纪闵出行的由头,要求村民将田中小麦芽全拔了熬糖。
“哪里是修仙之人要吃麦芽糖,分明是那纪贼嘴馋奢靡。”老余头骂了句,“寨子里的小麦关乎着来年生计,这明摆着不顾我们死活,根本没拿我们当人。”
他本来想着让贺卿生来,她的相貌必能引发纪大人关注。
纪大人是普通人,肯定没能力害得了贺卿生,到时候只要贺卿生用些普通障眼法骗过纪大人,入了局,麦苗一事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谁料贺卿生确实没有袖手旁观,倒是一下给根源解决了个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