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鸣珂送他们到门口?。
王府气派的影壁前,皇帝牵着李岳泓的手,拍拍章鸣珂的肩膀:“不错,奔波多年,你也该有个像样的家了,玉儿?很好?,梅氏也很好?,泓儿?生辰那日,朕在宫里等着你们。”
说完,皇帝便要走。
章鸣珂把人拦住,颇不自?在道:“大哥,臣弟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挑眉,以为他会顺杆往上爬,请旨赐婚。
哪知,章鸣珂压低声音道:“臣想恳请皇上,自?今年起,在大晋各州县兴办女学,准允女子参加科考,有才德者,可与男子一样入朝为官。”
皇帝很是诧异:“为了玉儿??你若想让玉儿?读书?,便把她送进宫来,朕让太傅同时教?导她与太子。她是你宸王府的小郡主,也不必走科举取仕的路子。”
“不是。”章鸣珂摇摇头,语气坚定虔诚,“是为了她。从?前,我答应过她许多事,都?没有做到,负她良多,此番再?开口?求娶时,我想拿出?一份像样的聘礼。”
把这样重?大的事,作为聘礼,皇帝闻所未闻。
“她素来不慕钱财,不慕权势,我想为她准备一份特别的聘礼,让她有机会去尝试她少时想走的路。”章鸣珂想到若此事能成,不知梅泠香会有多欢喜,他自?己已先忍不住失笑,“臣虽有私心,却也不全为她,也是为天下千千万万的女子,她们也是皇上的子民,若有能力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便不该因为生为女子而被排除在朝堂之?外。”
“朕明?白?你的意思,但你须知此事牵涉甚广,也非一蹴而就之?事,即便你是朕的兄弟,朕也不会为你徇私。”李飞栋说出?的话有些无情,但他心里受到巨大的震荡,已开始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臣弟明?白?,只是先私下同大哥说一声,改日我会正式上一道奏疏。”章鸣珂正色道。
“好?,朕等着你。”皇帝说着,神色缓和了些,“朕当你只会舞枪弄棒,没想到对心仪的女子,也能做到这样的地步。论长情,朕不及你。”
最后一句,说得章鸣珂一愣。
没等他说什么,皇帝已牵着李岳泓朝马车走去,背影略显落寞。
坐进马车后,皇帝再?想起章鸣珂的话,不再?觉得匪夷所思,而是再?次为他的至情至性动容。
自?建朝以来,好?多人的心思都?变得浮躁。
身居高位,诱惑变得多了,人皆失去原本的赤诚,变得狡诈虚伪。
就连他自?己,对付不听话的旧部时,给他们安上各式冠冕堂皇的罪名,其实也有很重?的私心,他不想给自?己或者泓儿?留隐患。
而对于皇后,他心境也不及从?前。
当初举兵,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护住琴娘。
可他当上皇帝,按规制采选秀女之?后,身边多了年轻貌美,温柔解语的少女,也会偶有迷失。
他以为把皇后的位置给琴娘,便是不负于她。
与他那义弟一比,他再?无法为自?己粉饰。
琴娘屡屡提起,让沐恩侯府与宸王府联姻之?事,是不是不仅仅为了亲上加亲,而是想拉拢宸王府,让她和泓儿?的地位更稳固?
皇帝望着李岳泓,想起鸿儿?刚出?生,他搂着琴娘,给鸿儿?起名之?时。
他长叹一声,揽在泓儿?肩头的手紧了紧:“泓儿?,你是爹爹最看重?的儿?子,永远都?是。”
他会好?好?教?养鸿儿?,把鸿儿?养成真?正有底气的天潢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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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 章鸣珂是打算等深思熟虑,拟好奏疏,再与皇帝郑重商议此事。
可事出突然, 皇帝特意出宫,来宸王府见梅泠香和玉儿,章鸣珂便?迫不及待想昭告天下,梅泠香是他认定的人,玉儿是他?的女儿。
他?一刻也等不及,凭着?那份急于占有她的血性与冲动?,他?在不是最恰当的时机,与皇帝提起了此事。
但章鸣珂并不后悔。
皇帝对有功的旧臣心有芥蒂, 在他?离京的那几个月里,旧臣的动?荡他?都听说了。
有一些是咎由自取,还有一些则是引起了皇帝的忌惮。
章鸣珂倒不认为,皇帝会用对付那些人的手?段, 来对付他?这个唯一的兄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他?也明白,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尤其是尝过权势滋味之后。
是以,他?也想借此机会, 让皇帝看到他?与从前一样,略显冲动?鲁莽的一面。
一味稳重自持, 胸有乾坤,对他?而言, 并不全是好事。
同时他?也想让皇帝看到, 能让他?冲动?失态的人, 是谁。
如?此一来,皇帝便?不会因为泠香的身份, 以及他?们之间的过往,而看轻她?,或是暗自不喜。
正院里,玉儿钻进大大的玩具房,由丫鬟们陪着?玩,乐不思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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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泠香与袁氏坐在明间叙话,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紧张起来,掌心沁出湿润冷汗。
“泠香,别担心,皇帝只是好奇,来看看你和?玉儿。”袁氏拍拍她?手?背,语气慈蔼,“别看那小子如?今多威严唬人,其实是个自幼失怙的可怜人,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对我素来孝心。有时候鸣珂想不到的,他?都能照顾到。”
“等后日入宫,为泓儿庆生,我和?鸣珂都会去,你不必担心谁会为难你。”袁氏温声宽慰她?。
“什么?我也要入宫为太子庆生么?”梅泠香猛然抬眸,眼中满是惊诧。
这样的宫宴,能参与的,必是五品以上的京官与家?眷,还未必全都能去。
以她?如?今的身份……她?何德何能,又以什么身份去?
不消说,定与章鸣珂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