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里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的,甚至还有油和酱醋等调味品, 这些东西粮店里也有,赵岁岁仔细比对了下,最后提了一小壶醋走。

这边的量词都是用“勺”,八文钱可以带走满满的一大勺子, 铺子里提供专门的竹筒, 店小二动作麻利地舀了一勺出来倒进竹筒当中,又取了个木塞子将开口堵住, 戚长夜伸手接了过来,不知从哪儿摸出了根绳子, 绕着竹筒缠了几圈便打了个简单的提东西用的结扣出来。

他拎着竹筒瞧了一眼, 捏着绳子将竹筒斜挂在了戚桐的身上。

戚桐:“?”

除却这些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单是在这个杂货铺里他们就花费了近三百文钱,戚长夜买东西不喜欢讲价,他自己对物品有个大概的心理预期, 只要在这个预期之内的都直接买下, 赵岁岁则不然,一文钱的东西都能仔仔细细讲上半天。

他说话的音量也不大,讲起话来温温柔柔的,等戚长夜回过神时才发现要付的铜钱被讲下来了好几文去。一件两件物品尚且不觉得如何,积少成多方显出分量, 省的铜钱都够再给这一大一小买上两只冰糖葫芦了。

于是戚长夜当即叫住了门前路过的卖糖葫芦的小贩。

赵岁岁根本就没注意到门口的人,也不知道戚长夜的眼睛怎么就这么尖。

“两支。”他将铜钱递了过去。

“好的好的,客官您随便挑,我们这糖葫芦又大又甜……”。

戚长夜转过头:“喜欢哪个?自己挑。”

赵岁岁耳根一热,急忙伸手抽了一支出来,甚至都没仔细看手里的东西。

戚桐倒是仔细选了半天,看来看去终于挑了他眼里的最大的那串儿,桐哥儿的脸上满是喜意,也不知道是因为手里的吃的还是因为自己挑东西的过程。

午时已过,赶集的人群也退去了不少,市集上空出了不少摊位,偶尔还能见着个挎着竹筐的老妇人往回走。

“她们是来捡菜的,像是白菜等菜,折腾一早赶到镇里后最外面那层基本都是要扒掉的,她们捡的就是这些烂菜叶子,穷一些的自己做了吃了,富裕的就剁碎了喂家里养的鸡鸭。”赵岁岁显然对这些非常了解,轻声给戚长夜解释起来。

这倒是提醒了戚长夜,家里似乎也应该养些东西。

即便是养的再精细再干净家里也多多少少地会有些动物的味道,戚长夜其实不太想养,但家里人需要鸡蛋补身子,没东西吃时拿两个鸡蛋炒了也能充作道菜,奈何这时间点已经没有卖鸡崽鸭崽的村民了,戚长夜也只能暂且将这事搁置下来。

他带着赵岁岁与戚桐去了卖盐的铺子。

当朝百姓购买盐铁都有其专门的份额,盐铺铁铺都有规定的用量,戚长夜第一次来镇上时购买的盐还剩下不少,空间里的精盐也余了小半包去,但他这次仍是买了不少,几乎到了普通百姓每月所能购买的盐的总量。

不止是他自己,甚至加上了赵岁岁那份,沉甸甸地共包了两大包。

因着马上就要到了秋日的缘故,倒是有不少人开始“囤盐”,朝廷定的盐量的确够让百姓们正常吃喝,但要是想腌制些什么东西就不太够了,所以有不少百姓都会提前一两个月开始存盐,等到了日子用来腌制些鸭蛋咸菜等物过冬,官府对此也是心照不宣,只要没超出规定的人头份额便不会多问。

值得一提的是,戚长夜意外发现系统商城的盐价竟然并不算高。

30积分点一袋,一袋刚好一斤重,也就是说每签到三天获得的积分点就能购买一斤精盐,和系统商城里的其他商品相比简直良心的让戚长夜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搞不好就是抄家路线啊。

戚长夜不由得感慨起来。

“我想买些鸡蛋鸭蛋,鸡蛋咱们自己留着吃,鸭蛋就腌制起来,等腌好了天也该凉了。”戚长夜将两包盐装好。

赵岁岁点头:“蛋还是在村里面买吧,镇上价贵,也不好往回带,要是在路上颠簸碎了就太心疼了。”

镇上通常是三文钱两个,村里只要一文钱一个,戚长夜当然没什么意见,甚至已经盘算好了买蛋的人家。

他们这一趟着实买了不少东西,中途甚至还回了同福酒楼一趟送回去了不少,否则这两双手是真的拿不下了至于桐哥儿就算了,全身上下只有一个装醋的竹筒和一小包糕点。

镇上的糕点铺子里只有几样最常见不过的点心,戚长夜买了几块桃酥和绿豆糕,仔细包好由戚桐拿着,小家伙走起路来甚至都开始蹦蹦跳跳的了。

种子铺当然也没有错过,镇上并没有单独卖种子的铺面,铺面租金价高,只卖种子怕是连租金都收不回来,想买种子多是在杂货店或者粮铺里买。

之前大葱花里结出的种子已经被赵岁岁给收集了起来,他便挑着买了些其他的,数量不是很多,只零星挑了还算饱满的几样,余下的准备回村里补齐。

“差不多了,应当是没有遗漏的了。”戚长夜回忆了下今日买的这些东西,准备朝着最后一个目的地铁匠铺子走。

他们几个才刚走了几步,骤然听到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快快快!叫你娘去拿银子过来,肉市有人拉来了头牛!”

赵岁岁没听清,但戚长夜耳朵灵,隔了远远也听得一清二楚,当即便脚步一转拉了赵岁岁和戚桐往肉市的方向走了过去。

边走他边给赵岁岁解释起来,赵岁岁闻言也愣住了:“牛?!”

戚长夜点头。

他们听到消息的时间还早,铁匠铺子所在的那条街又离肉市不远,两大一小很快就赶了过去,果不其然刚一进去就瞧见了一台板车,肉市里面的某个摊位上正堆着大半头牛,位置离他们早上卖鱼的摊子不是很远。

那名分发摊位牌的衙差正在一旁维持着秩序,旁边还有一个脸生的官差,有这两个官差在场倒是能直接证明了卖牛肉的事已经经过了官府的许可,摊位前正有人说着什么,戚长夜听了一耳朵,简单概述下就是牛的死因。

不远处坐着个脸色难看的中年汉子,应当就是牛的主人了,牛死了对农户而言绝对是天大的打击,有些农户甚至宁愿自己出事儿也舍不得让牛的身上擦破一点皮,倒是排队等着买肉的百姓们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毕竟牛肉实在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吃到的东西。

与那个汉子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汉子只是个普通农户,并不懂得什么解牛割肉,这件事便托给了仍在肉市卖肉的朱屠户,朱屠户也没碰过几次牛,上次解牛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不过他常年杀猪宰猪,到底有着些经验存在,分割起牛也像模像样的。

出乎戚长夜的意料,牛肉只要三十五文一斤。

他知道很多朝代都有着不得随意宰杀耕牛的律法,毕竟耕地才是人们生存的根本,普通百姓想要吃到牛肉只能等着牛自然死亡或者出现意外,报备官府经过查验后才可以自行售卖,戚长夜还以为这样的稀罕肉类价格应当不会很低呢,却没想到只要三十五文要知道一斤猪肉也不过就十五文左右,位置好些的地方甚至能卖到十七八文去。

也就差了一倍的价格。

赵岁岁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解,在他耳边轻声解释起来:“牛肉一直都是这个价格,哪怕是最贵的时候也没超出四十文去。”

戚长夜想了想,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官府控制着牛肉的售价,价格虽贵但也没贵到特别离谱去,要知道,一旦价格过高利润过大就一定会有人动歪心思铤而走险,三十五文一斤说贵也贵说便宜也便宜,但凡想在牛上动心思的人都会仔细想想这个售价减去日常饲养的费用也赚不了太多,为了这么点银子担上杀头的风险究竟值不值得?

要是牛肉七十文一斤甚至上百文一斤,官府的禁令就该形同虚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