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了一些水流小些倒是也无所谓,反正下面有大缸接着,一会儿就能蓄起不少,戚长夜也做好了排水的准备,不用担心水流太多满溢出来把家给淹了。

等他们终于将竹龙连完,太阳也到了将要落山的时刻。

戚长夜最后还是将泉水引入了院里,实现了他足不出户就能顺利用水的想法,只不过倒是没像他最开始想象的那般在墙上打洞,而是将竹笕引入了后院的菜园。赵岁岁没动院里的水缸,他去将家里最大的木桶取了过来接在下面,戚长夜回来时顺便又背回来了几根竹子,仿着山上的竹笕将菜园与院子也连了起来。

“是不是以后就不需要费力打水了?”桐哥儿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可置信地绕着那几根竹节看了又看,他又蹲在了水缸旁边,试探性地想伸手去摸里面流出的泉水。

不过他最后也没敢去摸,生怕自己手脏将缸里的水给污了。

果然是小朋友,看到一些新奇的东西胆子就会大上一点。

戚长夜按着自己的肩膀,将缸里原有的水都舀了个干净,他将两大桶水都提入了灶房,又取了柴火过来引火进灶。

“是啊,以后洗澡洗衣服也不用那样节省了。”他的声音自灶房中传来。

赵岁岁正将摘回来的枸杞子往竹篾上倒,闻言不由得动作一顿。

戚长夜在家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他还以为对方没有发现……

节约用水是传统美德,但赵岁岁有些太节约了,这其实也没有办法,他家那个浴桶想全部填满缸里的水得舀走三分之二,洗一次衣服就更不用说了。

戚长夜上山一次会提两大桶水回来,想填满那个大水缸得跑上五六趟,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岁岁根本不敢放开了用水,一盆清水能来来回回用上好几遍。他又不是没吃过挑水砍柴的苦,戚长夜每天忙里忙外已经很辛苦了,有时候从外面回来更是连屋都不进,瞥一眼水缸就直接拎着两个木桶往山里面去,赵岁岁也想尽可能地从方方面面给他减轻着负担。

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戚长夜急着将竹笕弄出来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觉得戚长夜已经足够好了,可他又总是能在冒出这个念头后品出其他的好来。

第38章

他们两个都累了一天, 也没什么精力去准备晚饭,简简单单地炒了个山笋,就着中午的饼子勉强凑合了一顿。

待吃过饭, 赵岁岁又去忙活他采回来的枸杞子, 枸杞子这东西不仅是镇上的药铺有收,和皂荚一样随便拿到街上都有人买,赵岁岁在家里也付出了不少劳动, 但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眼下见了能换成铜板的东西根本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恨不得将那一竹篾的枸杞子盯出个花来。

他的心思实在太过明显,甚至不需要戚长夜费心去猜, 戚长夜也没去扰他, 提着已经烧好的水进屋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拖赵岁岁的福他如今也有了好几件可供换洗的衣物,不用像刚穿来时那样紧紧巴巴地等着太阳将衣服晒干了。

洗过了澡, 他又重新坐到桌边,借着日落之前的最后一点光线清点了下现在的“家产”。

重要物件都被他放在了空间里面, 如戚家的房契、赵岁岁的卖身契、癞子孙二按下了手印的文书等等, 这段时间积攒的银钱也都被他拿了出来,褚掌柜今日给了他三千二百文钱,他空间里还有前几次剩的三百五十七文,合计也有三两半的银子, 放在农家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戚长夜将三两银子单独放着, 余下的铜钱则以百文为单位分别穿好,过段时间会有官府的衙役过来挨家挨户地征收赋税,马上就要到了月底,给赵岁岁的工钱也要提前准备出来。

所有的事都井井有条,戚长夜将一切做好, 他回忆了下这几日里发生的事情,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后又拎着换下来的衣服出了屋门。

整个戚家最让他满意的地方莫过于这宽敞的院子,这是居住在楼房中的城里人很难拥有的自由空间,严格来说戚家不只有这一个院子,后院的菜园旁边也圈出了一片空地。

前后院子由一道破旧的木门隔离开来,穿过木门后还要走上几步路才能到达后院,由于已经上了年份的缘故木门有些破破烂烂的,来回推门都要小心着用力,碰上一下就咯吱咯吱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力道稍稍大上一些这门说不定就会砸到地上。

戚长夜倒是想过将这木门换掉,不过戚家需要更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便又想先攒上一些银钱,到时候直接将房子翻修一遍。

这段时间前院里时不时地会放上一些需要晾晒或烤火的东西,赵岁岁便去后院清洗衣物,戚长夜见后也将木盆拿到了后院。

光线渐暗,赵岁岁将院里的东西逐一搬进了屋,免得夜里万一刮风下雨屋里的人反应不过来使东西湿了潮了,他一眼就看见了戚长夜小臂上搭着的几件衣服,有心想接过来给他洗了,又瞧见那几件衣服下隐隐露出的里衣一角,要说的话也顿在了口中。

那可是贴身的亵衣啊……实在是太亲近了。

还没等他想好言辞,戚长夜已经推门走进后院里面了。

仅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竹笕下的水桶里就已经积汇了大半桶,戚长夜拎着衣服过来,舀了几瓢水将衣服泡上。他空间里倒是还放着些皂角,只不过数量不是很多,哪日得空还得去摘些回来,这东西消耗的快,囤上多久都能用完,好在那棵皂荚树足够高大,够他们用上很长很长的时间。

戚长夜其实更想像挖紫苏那样在家附近种上几棵皂荚枸杞的,连带着树莓也一起搬运回来,不过这念头也就是想想而已。先不提这些植物移栽过来能不能活,他自己在种植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经验,无论是他还是原主都没怎么做过农活,真弄回来了估计也要和后院的菜园子一样劳烦赵岁岁费心,多了肯定是照顾不来。

总归是要学会量力而行的,没必要见着什么好东西都想着要往家里面搬,搬的多了反倒成了负担,去山里摘也是一样,反正他有个空间帮忙。

戚长夜将衣服浸透,没洗几下赵岁岁便走了进来:“戚大哥,大伯来了。”

戚长夜:“?”

“大伯?这个时间?”

赵岁岁点头:“他说有事想和你商量。”

他只得将衣服放下,起身出门去了前院。

戚大伯果真正站在他家门口,见他出来才往院子里走,他似是刚刚才从地里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下地的锄头。

“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戚大伯叹了声气,神情拘谨地将锄头放在一旁,自己则是跟着戚长夜进了堂屋。

戚长夜顺手将蜡烛点上:“没关系,大伯是有什么事儿吗?”

戚大伯皱着眉头,眉间似能夹死一只苍蝇,村人很少在夜里出门,一旦天色暗淡下来都紧赶慢赶地往家里面走,戚家又住的这么偏远,戚大伯也不是没事儿会来侄子家串门的性格。

不用想,肯定是和戚渔有关。

果不其然,戚大伯犹豫着开了口:“是我家的渔哥儿……”。

“这几日我们也仔细想过了,也去问了好几个地方,太小的地皮村里不愿意卖,能买的地方又都不太合适,他一个和离回家的夫郎……住的位置不太好选。”

戚长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即便是在现代独居也依旧存在着安全问题,更不用提太阳落山就几乎陷入沉寂中的村子里了,在这个破了块衣服落了次水都能毁了名声的朝代的确要好好挑选住的地方,邻里乡亲方方面面全都是事儿,为此戚大伯和戚老太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戚渔的名声经不起波折,爱碎嘴旁人的先排除了,单身没成家的也抹去了,几个人在剩下的地皮里挑拣了好几日,好不容易选中个地方又买不到手。

戚大伯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他的头发本就有些花白,因着常年劳作的缘故瞧着也是老态横生的,戚渔的事儿一出更是显得憔悴了不少,戚大伯脸上努力扯出了个讨好的笑容:“后来我便想着……想着能不能把房子盖在村尾,老宅进村的那条路附近。”

戚长夜眉梢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