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岁岁还在家时魏桂香还能与周晓蝶做出一副亲密模样,等赵岁岁走了两人的关系却迅速破裂开来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家里的活没人做了。

往常只要随口使唤上赵岁岁一声就不用操心的事情现在却要亲力亲为,周晓蝶和周管事联系上后就再没在赵家做过活计,冷不丁让她重新干活当然百般不愿意,至于魏桂香就更加不想伺候这个她看不起的妯娌了。

何况魏桂香干活也不如赵岁岁。

赵岁岁做事细心又麻利,做一顿饭能顺手将灶台上的脏污地方全部擦拭过一遍,劈个柴火也能将上面的木刺拔掉修整的整整齐齐,魏桂香这人倒不是喜欢糊弄,而是心里面堵着口气,一想到周晓蝶在屋里面躺着她却要在外面做这些破活就满心不甘,一次两次还能咬牙忍了,次数多了也开始糊弄起来。

衣服往往是过了遍水就捞出来晾干,扫个地也是可着面上的那几处灰尘去扫,有人敢说她她就厉声呛了回去,还得抽出时间照顾赵家那莫名其妙的就摔了一跤的老头,赵家这段时间可谓是日日都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惹得村里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他家。

连带着连今年的秋收都给耽搁了。

赵家人也因着这事儿对赵年年有了些怨言你好歹把赵岁岁给留到农忙后再算计啊,本来家里的劳力就少,这一耽误更是收不完了!

戚长夜拉开弓弦调试了下,忍不住地弯起了眸。

赵岁岁正拎着一小袋枸杞往灶房里走,他家现在没有能存放物品的粮库地窖,有什么东西只能往灶房柴房里面搁,途径过戚长夜时止不住地放慢了脚步:“戚大哥,怎么了吗?”

戚长夜平握着那张木弓,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赵岁岁便解释起来:“感觉你很开心的样子。”

戚长夜有些意外于他对自己情绪的敏感。

他没有说赵家的事情,而是将木弓递到赵岁岁的眼前:“快做完了。”

赵岁岁忙将手里的枸杞袋子放下,小心翼翼地双手将那把木弓给接了过来,木弓已经上完了弓弦,拿在手里沉甸甸地颇有些坠手。

赵岁岁是亲眼见着这张弓从一开始的一截粗木一点点地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更是清楚戚长夜在这张弓上花费了多少心思,从早到晚他不知有多少回见着戚长夜抱着这节木头坐在桌旁忙活,一点点地反复打磨着木弓上的每一处细节,如今可算是见着了成品,对这件戚大哥投入了无数心血的物品自然也是格外的珍爱和重视。

赵岁岁轻轻地抚摸着弓身,只以为戚长夜是因为这把木弓而开心,便也由衷地为戚长夜感到高兴。

赵岁岁正低头观察手里的木弓,戚长夜便站在一旁看他,他要比赵岁岁高上一些,刚好能借着这点身高差顺着他乌黑柔软的长发看到一截光洁的后颈。戚长夜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轻轻拍了拍赵岁岁的脑袋:“有了这张弓,我就能真正开始进山狩猎了,家里的食物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便是野猪也能猎得的。”

他本是想让赵岁岁更开心上一些,没想到赵岁岁却骤然变了脸色,倏地一下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盯着他看,要不是手里拿着木弓他怕是要直接扯住戚长夜的袖子了。

“别、别猎野猪……太危险了!”

杨东村的那个老猎户可不就是因为野猪没的吗?

戚长夜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回望过去的眼神温柔又带着些安抚:“放心,我只在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出手。”

“我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的。”

他又不是缺那几个卖肉的铜板,犯不上为了一点猎物搭上自己,只要不是在大山里与野猪脸对脸地贴了个正着,他有极大概率能保全自己。

以他的身手加上人类的智慧,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做到这些并不困难。

赵岁岁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实性,戚长夜觉着有些可爱,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动作有些像是在摸桐哥儿的头,又有些像他每天早上挨个摸那四只小狗。

小狗们都很喜欢黏着戚大哥,每天清晨只要他一走出屋门四只小狗便会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挤成一团求戚大哥抚摸,戚长夜会蹲下身子挨个揉搓一番,偶尔也会伸出手来挨个拎起掂掂重量。

然后四只小狗就会撒泼打滚地在院子里玩上一整天。

赵岁岁将木弓还给了他,两人便又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戚长夜正想着要不要在弓上缠绕些东西,便听得大汪“嗷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随即门前传来阵人的脚步,戚大伯的声音自院门后传来:“小五,你在家吗?”

戚长夜起身打开院门:“在的,大伯怎么来了?”

戚大伯朝他露出个笑:“我是过来通知你一声,津捐征税的大人要过来了,你们明天可别出门,家里备些糖水茶水别让这些大人空跑一趟。”

戚长夜点头:“好的。”

“官府征税可以用粮食来抵,也可以直接上交银钱,村里人大多都是直接交粮食的,拉到镇上也未必能卖出什么好价格来。不过你这儿粮食还得现买,不如直接交银钱合算。”

戚长夜继续点头:“大伯知道我们大概要交多少吗?”

戚大伯想了想:“这税赋主要分为三点,田地人头和杂税,田租地税你一概没有,倒是能免去一大笔银钱,那就只剩人头和杂税了。”

今年戚五户里又多了个赵岁岁,单是赵岁岁这个奴籍就要多交上三四百文了。

第78章

他们家里一共三人, 即便是桐哥儿这个半大的孩子也要交口钱,大燕律例规定孩童每年需缴银钱二十三文,直到桐哥儿成年为止。

前两年的铜钱都是由戚家大院那边帮着出的, 这便将近五十文钱了, 对村里戚家来说几十文钱也不是笔小的数目够戚老太太卖出几十个鸡蛋去了。

大燕在赋税方面律例与汉朝相近,汉朝成年百姓每人每年要交“一算”,即是一百二十文钱, 戚长夜穿越的这个架空朝代则要比汉朝税赋再高上一些,每人需缴一百六十文。赵岁岁因着是奴籍的缘故需要多交一倍的数量,也就是说单是他自己就要交上三百二十文钱,加上戚长夜的那一份子, 他们三个共要拿出五百零三文。

戚长夜隐约记得汉朝为了强迫结婚会对未婚女性加倍征税, 询问才知大燕朝竟也有着这个传统,赵岁岁早就过了十五, 戚长夜不得不怀疑赵家人是不是不想出这笔银钱才迫不及待地将赵岁岁给卖了出去。

毕竟赵岁岁着实能干,赵家人再傻也该清楚把他卖了家里会少一个顶梁柱般的劳动力。

而以赵岁岁的年龄来看, 他应当是已经被加倍征过几次银钱了。

所以赵年年想了又想, 最终决定从名声这方面下手,他将赵岁岁的名声给毁成了那个样子,好人家的汉子是绝不可能轻易娶他的你也不想自己出门的时候被人调侃你夫郎的胳膊有多白吧?

就算是家里的汉子能忍,那些上了年纪的家中长辈也是丢不起这个脸的。

嫁不出去就只能留在家了。

加倍征赋最高五算, 五算就是八百文钱, 赵岁岁只要在家呆上一年就要多交出足足八百个铜板,以前是有袁童生的婚约在前面吊着,现在的赵家人又怎么可能接受这些?赵年年是算到了赵家人一定会在征税之前将赵岁岁从家里给解决出去!

杨东村本就有着七不娶八不嫁的传统习俗,每年的征税时间又都是固定的那几天,如此这般赵岁岁便不会来影响他和袁童生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