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知道，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师父可笑的自尊心。

和卡卡西预想的不一样，杏并没有一直黏着自己，只每天等他吃完饭时过来转悠一下，也从不提起那些令他难堪的事情，只是口气寻常地谈谈天气，说些街头巷尾的见闻，聊点这些年江湖上发生的种种，仿佛他是去闭关七年，她作为贴心的徒弟帮师父重新熟悉这个世界而已。

经过几天的熟悉，脑中多出的记忆差不多已经驯服，卡卡西虽然还是感到不适，但总算不会觉得自己被割裂成两个人了。

但他的内心并没有随着记忆融合而变得平静，反而更加彷徨起来。

旗木卡卡西时常会想：如今的我，还有资格和杏站在一起吗？……是不是离开杏，才是对彼此都好的选择？

自己这样肮脏的身体，留在公主府也是一种拖累，会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杏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

一想到可能有人会嘲笑杏捡了条烂狗回来，可能有人对杏言出不逊，可能有人欺负杏，卡卡西就感觉怒火几乎要从胸膛中冲出来。即便他明知杏的身份尊贵，武功也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强大，这孩子性格更是从小到大一以贯之的嘴巴抹了毒，绝不可能吃亏，可长辈的担心，从不讲道理。

但与这种自我厌弃相伴相随的，是他的理智。杏救下了他，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报答这个恩情，即便现在自己与她相比太过贫瘠，可她想要的，他都会给。

如果她还想要的话。

两种念头反复折磨着他，让这个意志坚定的男人难得的走入了迷茫之中。

即便记忆中的杏无数次告诉卡卡西“我喜欢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他却不肯相信。这个受到太多伤害的人可以无私地付出自己的一切，唯独不敢接纳这般深厚的爱意。

他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教好徒弟，或者是消失的这些年让徒弟被别人带坏了，才对自己有了一些不正确的认知。更可能是把可怜与爱混淆，徒弟还小，分不清正常，自己身为长辈如果还借机欺骗她，那怕是死后都要被戳脊梁骨。其实他旗木卡卡西被戳脊梁骨没关系，但是杏不应该被自己拖累一辈子。

更何况醒来之后，除了那一会的肌肤相亲，杏一直循规蹈矩，对他关怀备至却不曾有任何的不妥举动，连对视都不曾。

果然只是可怜自己吧。

卡卡西忽略心底某处隐约的酸涩，不断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师徒。

他想着想着，又不小心走到了杏的窗前。杏的窗户紧闭，唯有窗前那棵树一如既往郁葱。卡卡西曾无数次隔着窗户与它遥遥相望，仿佛成了一对无言好友。

其实他也不想的，但是脚步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明明只是想出来散散步，不知不觉就转到这里。

生怕被发现，卡卡西脚步一转，假装自己只是无意路过。

可心里依旧止不住地在想：马上要天黑了，杏怎么还没回来？当公主这么辛苦吗？……好像这几日她回来得越来越晚了，也不再是一日三餐都能见到，有时只在睡前来看看自己，身上还带着风尘。哪怕她依旧笑眯眯的，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脸上的疲惫在他眼里是那么明显。

所以她是开始厌弃自己了吗？

尽量压缩了这部分……实在是不擅长……又不能不写……但在朋友的建设下，这两人到表明心意本来是一波三折，现在是一波四五六七八折（夸张），之前是NN，现在是MM（点头）（数波形），我们老卡就是这样拧巴啦~~需要一点时间，现在想得越复杂，以后割地赔款越多嘻嘻

第20章 20

如果杏知道卡卡西在想什么，她一定会跳起来为自己喊冤的。

虽然她确实有一点故意疏远的成分在里面，但那也是因为她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让好不容易恢复理智的师父又受到刺激。

绝对绝对不是因为讨厌卡卡西，相反明明是太喜欢他了，喜欢到不愿赌一点失去的可能。

毕竟她的师父，那么骄傲又聪颖，能从细枝末节中拼凑出一桩迷案的真相，也能从短短一句话中看出一个人的想法。她小时候背着师父干坏事，从来没有成功瞒过去，每次自以为藏得很好了，一进门就被早已等在那里的卡卡西提到墙角罚站。

恰好近段时间和大司徒的斗法也到了白热化，她正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忙碌。那毕竟是一只老狐狸，刁钻难缠得很，手段频出，很是难对付。

但杏也有自己的优势，京城作为江湖人的禁地，能被允许留在这里的都是功夫一般的二三流人物，除了宫中有真正的武林高手，杏的身手已经能吊打绝大多数京中护卫，因此一些潜入任务非她不可。

再加上还要暗中联络各方势力，还要提防对手狗急跳墙。赶鸭子上架似的，杏被迫现补权谋术，毕竟帝王心术和小小侠客实在是差得有点远。幸好杏很聪明，就是学完怎么牵制臣子再回来和卡卡西聊天，总是感觉怪怪的。

其实杏并不是委婉的性格，和卡卡西相比起来，她仗着年纪小会更加直接，更加炽热，也是师父把她养得很好。

但即便是这样子的她，也会有害怕的事情。

她知晓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什么可怜、尊敬，她就是喜欢旗木卡卡西，是情人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欢。

可他们之间确实是差了太多东西，身世、身份、年纪，年长者担心年幼者一时兴起误入歧途，年幼者害怕年长者将一切都当做小儿玩闹。如果有一个人笨一点，说不定傻乎乎也就成了，偏偏两个人都太聪明。

慧极必伤，不外如此。

杏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怕把师父吓跑了。卡卡西就像是山林间最机敏的鹿，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跑得无影无踪，唯有最耐心的猎手，一点一点慢慢靠近他，不能露出任何獠牙和尖爪，直到足够近的时候一击必杀，才有可能得到自己心仪的猎物。

只是偶尔，在她发现卡卡西又望着某处发呆，或拿着游记一看一整天时，她会想：自己将一只鹿拘在小小一方院落，是不是一种残忍？用爱的名义把他绑在身边，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难道在自己心目中，一己私欲，比他的幸福更重要？

她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清楚，卡卡西想要的，自己能不能给。

旗木卡卡西不知道的是，每晚在他睡着之后，杏会偷偷潜进他的房间，在床边一坐就是许久。如果他还有武功，他必然会察觉到那双眼中包含的复杂感情，绝不是他以为的厌弃。可惜多年的折磨已经让他变得虚弱迟钝，即便被人盯着也依旧睡得很香。

那天的月光很亮，女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借着月光清晰看到了心上人眉间的褶皱，仿佛连睡梦中也不太安稳似的。她下意识想伸手抚平他的忧愁，却在马上要触及时缩回了手。

指尖在半空中悬了许久，只有月光听到了一声叹息：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互相折磨就到这里了，接下来要走剧情了……终于……心理描写难受死我了……一点点误会梗，因为这两个人都太聪明了，聪明人总是会想很多，这不是长不长嘴的问题，谁也不敢赌对方是不是爱自己，妹宝之前一直在说一直在说，卡是有记忆的，但是他不敢接受，妹宝就不敢再说了。她太在意卡了，她怕伤害到卡，所以如果卡想走的话她哪怕很伤心也会同意

第21章 21

两个人心里都揣着种种想法，表面上相安无事，公主府的气氛却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风平浪静下酝酿着无数暗涌，不知何时就会爆发。

正是因为太在意，谁也不敢先迈出试探的那一步。

直到某一天，直到该睡下的点，杏都没有出现。第二天亦是如此。

“明月，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呢？”

旗木卡卡西坐在窗前，不知是在问天上的那轮明月，还是问矮凳上坐着的小侍女。

说到这个明月可就不困了，竹筒倒豆子般叽里呱啦说了起来，恨不得把公主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只是他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话语，卡公子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