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澜忽然想到,沈望道为了平息那件事,付出?的绝对不仅仅是钱,不然李满为什么没毕业就能进沈氏,为什么沈淮序年纪轻轻就能统管生产线,这背后是补偿心?态的利益交换,而这个利益真的是沈望道心?甘情愿给的吗?
如果是的话,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淮序残疾之后被夺权而无动?于衷,把这个“太子爷”扔到荒无人烟的半山别?墅,生死随意?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们即使拿到了全部证据,上到法庭,真的将沈煜白绳之以法,然而只要沈家还?想救他,总会有办法,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乔澜轻声说?:“沈淮序提过一嘴,他说?这件事不能只有我们,和沈家知?道,但是我再问,他就不说?了。”
“他想找媒体曝光?这种?豪门辛秘,确实能博眼?球。”
“不,”乔澜想到什么,坐直身体,“大丑闻爆出?来跌的股没人能承担……但是沈煜白直接在股东大会上被抓走,就简单多了。”
江岸跟他对视片刻,忽然笑起来:“我明白了。”
乔澜把沈淮序的早餐分装到盘子里,准备一会端上去,就听江岸又说?:“李满是很坏,但是罪不至死。”
“……不会的,”乔澜动?作?没停,低声说?,“沈淮序虽然说?不会再管这个人了,但是不会看着他去死的。”
说?到这种?程度,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他们俩同时沉默下来。乔澜低下头戳着碗里的虾,余光撇到江岸的咖啡杯始终放在那里,他没再拿起来过。
吃完早饭,江岸问:“我一会回?趟我妈家,你跟我回?去么?”
“先不去了,”乔澜想了想,“我今天有事。”
沈淮序接过牛奶,没有喝,他靠坐在床头,任由平安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什么事?”
“我回?家去接欢喜过来,还?想去看一下订做的康复平衡木,”乔澜顿了顿,隐去最重要的一件事,“江岸送我过去,别?担心?。”
沈淮序问:“几点回?来?”
“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中午想吃什么?”
乔澜动?作?微滞,有些愣在原地。
如果不是眼?前?的种?种?全在昭示着现在是什么时候,乔澜或许会因为觉得?太过熟悉而感到惶恐从前?便是这样。沈淮序很少?明目张胆地询问他去哪里、去做什么、去见谁……他只会不断用其他方式来暗示,他在等?着自己,他需要自己。
沈淮序问完,好像也才刚刚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是他可以理直气壮把控制欲施加在乔澜身上的了,只能皱着眉移开视线。
乔澜夹起春卷递到他嘴边:“回来的,中午做一块布朗尼吧,好久没吃了。”
“……你不是不吃了吗?”
乔澜说?:“那你就少?放一点可可粉嘛。”
沈淮序咽下嘴里的春卷,眼?角眉梢都柔和起来,甚至带上一丝笑意,他嘟囔着:“少放了还叫布朗尼吗……”
经过上一次没告诉沈淮序就出?门,导致他从楼梯上摔下来,到现在颧骨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乔澜始终心?有余悸。原以为出?门前?安抚好他的情绪,会顺利很多,直到接到第三?个电话前?,乔澜都这么想。
第一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刚巧回?到东区的家里。只是几天没人住,灰尘就洋洋洒洒地落了满窗。今天总算天晴了,一缕金辉顺着窗台射进屋内,随着乔澜的动?作?,灰尘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他把柜子里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戴在手上,端详了一会,蓦地闭上眼?睛,轻轻亲了一下戒指,低声喃喃说?:“宝宝,我们今天就能见到爸爸了。”
相比较而言,如果乔澜和沈淮序也玩网上那个测试,他们俩向不同方向跑,看小?狗会选择谁。毋庸置疑的,欢喜一定会选择乔澜,但小?狗该怎么理解死亡呢?她只知?道,爸爸不见了,妈妈因此也不似从前?了。
这只笨狗,实在太笨了。或许在她的世界里,只要把爸爸找回?来,一切就能恢复原样。
每次想到这,乔澜都会重新回?到当初那种?悲伤到麻木、精神悬浮在半空中的心?境里。就是在这时候接到沈淮序电话的,他在电话那头淡声问:“做蛋糕的盆被你收到哪里去了?”
乔澜捂住听筒,清了清嗓子,确认自己鼻音不重,才说?:“什么样子的盆?”
“就是那天晚上你见过的,可以揉面的铝盆。”
“我没有碰过,”乔澜边收东西边说?,“你放在哪里自己忘记了吧……不过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做了?一点觉不睡是吧。”
沈淮序磕巴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更淡了:“我只是问问,你不知?道就挂了。”
“沈淮序,”乔澜收拾好,出?门前?认真地说?,“不用确认了,我是真的想吃。”
下一秒,电话被“啪”地挂断,听筒里传来滴滴滴的声响,乔澜无奈地摇摇头,又逃跑了。
第二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乔澜正坐在珠宝店的VIP房间里,选戒指款式。和沈淮序说?完换戒指的事,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就算沈淮序的态度含糊不清,但他总觉得?既然想要重新在一起,就要有个新面貌。
况且昨晚看到那两盘求婚视频,他就暗下决心?,早该完成结婚仪式了,趁着换戒指的机会,乔澜打算向沈淮序求婚。
“它尿了。”
“什么?”乔澜示意导购先别?说?话,有些心?虚地问,“谁尿了?平安?”
沈淮序说?:“尿床上了。”
“……”
“我追不上它,”沈淮序很平静,“它看我坐轮椅跑不快,还?停下来挑衅。”
乔澜简直无话可说?,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刚刚重逢的时候,沈淮序生怕任何人提起他的残缺,但短短几天时间,他竟然沦落到为了向乔澜卖可怜,给平安身上泼脏水的幼稚行径。
乔澜哄他:“我回?去教训它,你把它关到玩具房。”
“它尿在我床上了,”沈淮序一字一顿地重复,听起来酸溜溜的,“怎么不关在笼子里了?”
“平安不是笼养的小?狗呀。”
沈淮序哼了声,加重语气:“乔、平安,犯了错可以去玩具房玩,沈、欢喜,犯了错就要被关进笼子。”
乔澜张了张嘴,“乔平安”三?个字短暂地把他拉回?刚到别?墅的晚上,他笑了笑:“嗯,所以我也没有放过你。”
选好戒指款式,乔澜从珠宝店出?来,本来想直接回?去,但都和沈淮序说?了要看看平衡木的进度,为了安心?,还?是决定拐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