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样一样将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到她桌上,边拿边嘱咐:“这个金色瓶子的,是防晒,搞不懂你们小姑娘用的东西,我让我妈给我推荐的,说是军训用最好了,抹脸还有你那脖子,反正露在外面的地方全都抹上就不会晒伤。”
出※血※整※理
“这个白色的药瓶,用棉签上在后劲已经蜕皮的地方,可能上的时候会有些疼,你忍着点,药效好,伤口长得快。”
“这个软膏,抹在脚后跟破皮的地方,然后再拿这个小贴布贴上,防水的,里面有药还有棉,贴着很舒服,你们小姑娘不都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挑,就拿了这个粉色图案的。”
“还有这个。”周遇臣老脸一红,明显说得没前边的自然,他将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祝晚也有些尴尬了,他轻课一声,忍住害臊:“不许笑啊,老子下了多大决心才厚着脸皮进商场买的这个,我听范宇哲那个逼说,这种厚厚软软的卫生棉拿来垫在军训鞋里最好使,踩着不磨脚又透气,哎,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好用你就垫上吧。”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祝晚盯着他看,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鼻子酸酸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表情啊?说了不许笑老子。”他故作凶状掩饰少有的不自在。
祝晚顿了片刻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弯腰将抽屉最底层里的一个小小玻璃瓶拿了出来,软软地让他把手伸过来,带着点软绵绵的鼻音,“周遇臣,你伸手。”
少年看了她一眼,扬扬眉,随意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盯着她看。
就见她将一瓶装满小星星的玻璃瓶子放到他手心里,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开口:“你那天叫我叠的,这是一部分,你给的多,我还没来得及弄完……”
周遇臣看着见过多大世面,暴躁老哥牛的一批,可内心里就是个纯情的小少年,祝晚那寥寥几句话和这一瓶子小星星一下把他的心撞得个稀巴烂,屏息压抑着心里的情绪,面上还死要面子地装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随口夸到:“懂事。”
18、第 18 章 ...
那晚周遇臣手里握着她给的星星瓶久久舍不得放。
祝晚让他早些回家休息, 他不肯,身手敏捷, 三两下撑着墙角爬回一米多高的围栏上坐着,就那样静静地守在上边,看她翻书写字。
后来的好几晚他都缠着祝晚, 陪她吃饭送她回家,随后坐在围栏上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到祝晚无奈地熄灯睡觉,他才心甘情愿离开。
有时候祝晚好奇就会忍不住问:“你每天都这么晚不回家, 你家里人不担心你吗?”
周遇臣笑得漫不经心, “我妈可是亲手把我送乡下去了,现在我天天往你这跑, 她高兴还来不及。”
祝晚不明白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问他他又不多说什么。
次数多了, 祝晚也拗不过他,只是让他早上的时候别来接自己。
有好几次她都听到范宇哲提起,周遇臣这些天起早贪黑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家住城西却又天天往城东跑,他不嫌累他都替他心疼。
祝晚这才知道, 他家离自己这边似乎很远,每天看似轻轻松松地等在自己家门口, 其实暗地里得牺牲好多睡觉休息的时间。
祝晚舍不得,又不好意思直接说,索性小小地冲他发了脾气, 这是破天荒头一遭,周遇臣惊讶之余不但不生气,居然倒还有些享受。
要不说周遇臣是个变态呢,这种换别人该生气的时候他倒欢喜得不行,虽说早上时间来接小姑娘的行为被她勒令停止,臭骂范宇哲大嘴巴一顿,但心里头可是暖呼呼的。
想起祝晚那一年到头狗咬了都闷不吭声的小白兔模样,居然有天也能对自己皱着眉头放放狠话,周遇臣觉得可爱极了,荣幸之至,心里美滋滋的。
时间过得很快,为期半个月的军训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周遇臣依旧每天晚上送她回家,不过很听话的白天没有再来。
只是每天上下学路上,祝晚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一开始以为是周遇臣为了不让自己生气,早上来了默默跟着没有露面,后来晚上时间他送自己回家的时候,人就在身侧,可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依然出现了。
这天早上按照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检查了一遍穿戴之后准时出门。
才出了小区门,那种感觉就异常强烈,这回她一步好几顿,终于还是让她撞见了这么多天都一直跟在身后的人。
祝晚眯了眯眼,看见树后面一个同样穿着迷彩服,身材不算高大的同学,他帽檐压得很低,乍一看,看不见脸的样子,祝晚走近一些,他没法躲了,这才看出眼前是什么人。
“是沈淮吗?”她语气依旧轻软,凑近些友好地问。
那人缓缓抬头,是沈淮没错,他还是那副面色惨白的模样,眉宇间藏着股淡淡的愁,面无表情,可是看着怪吓人的。
祝晚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小小地后退了两步,双手握了握拳,满身的防备。
沈淮生性敏感,哪怕是这么不起眼的小细节也被他捕捉得一干二净,他皱了皱眉头看了眼祝晚的脸,轻轻点头,算是回答了她刚刚的问话。
沈淮没有说话,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气氛有些尴尬。
祝晚无措地抬手看了看表,那表带边上镶了一圈的钻,是一年前周遇臣离开她家后时不时寄回来送她的一些礼物,她一直很珍惜得戴着,阳光透过钻石闪出细细碎碎的亮光,照在她白皙柔嫩的小脸上格外好看,可这样的光亮却让面前一言不发的沈淮觉得有些刺眼,紧锁的眉头更显深壑。
“快走吧?要迟到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祝晚看了看时间,轻声劝他一起走。
沈淮不置可否,停顿的脚步却跟着她一并走了起来。
他走在她身侧,她有些不自在。
这种感觉和周遇臣在身边的时候全然不同,周遇臣在身边,她只觉得紧张害羞,可换成是沈淮,周身的阴郁寒气让她有些发慌。
哪怕按照时间上来说,她与沈淮相识在先,认识的时间也久过周遇臣多得多。
两人并肩走了一路,祝晚本就是个话少的人,不论是和周遇臣还是和时洛走在一起的时候,几乎都是对方说话,自己应声,不过沈淮似乎比她还要沉默,去往学校的路由于两人的安静显得格外兀长。
祝晚小心翼翼地偏头看了看身边的沈淮,只见他仍旧低着头死盯着地面走,嘴巴紧紧抿着不说话,神色也不好看。
想了许久,还是选择开口说几句,一路没说话,祝晚的嗓音也有些闷闷的:“沈,沈淮,你也是住这一块的吗?”
“先前都没遇过你……”
知道沈淮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主,她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索性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来得晚一点,都不知道你和沈薇住在哪里……”
她抬头看看他,身边的瘦弱的少年依然默不作声,她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静谧有些可怕,下意识地开始没话找话,“我住的这地方是村长叔叔帮我找的,我奶奶托的他……”
“听说,听说你们是住在亲戚家的对吗……挺好的……”
祝晚压根没抱希望沈淮能搭理自己,认定了他不会回答,刚想开口继续说,却被他有些沙哑的嗓音给打断,“周遇臣他,不是好人。”
祝晚险些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可是回想片刻,那沙哑又带着笃定的声音的确是从身旁少年那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