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许这时身影就在最中心位置出现,他也在环看四周,眉宇微蹙着眼中有疑色,似乎也在不解为何夜明珠会不停。
就在这时突的冷斥从外传来:“愚不可及!”
我的身体一僵,循声而探,果真是古羲去而复返了。沉沉盯着他的身影从石门外走入,心里某处感觉就像有一把钝刀在磨一般疼。而他并没看我,面色沉凝地径直走到了何知许身前,目光扫过地面的林风后就眼神越加冷了。
只听他道:“本就是阴煞阵,你再用集千年煞气的林风去破这阵眼,看似暂时阻止了阵法启动,实则是将阴气更汇于中心。而且林风会助长它的势头让原本的威力增加到你我都不可估量的地步,何知许,连这点基本的道术都不懂还敢妄图七星之力?”
何知许在古羲数落时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等到最后他眼神阴婺地瞪着地面那根林风。到这时就连我都觉得不对了,因为刚刚已经平息下来的震颤又开始起来,林风在那震颤里发出叮叮叮的回声。
突听古羲喝道:“你左我右!”
眼前一闪,就见他朝着我这边顶上的角飞掠而来。由于在他进门后我的目光就一直盯在他身上,甚至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的,所以刚才一瞬看得很清楚,他的手一扬柳叶刀飞射了出去随之应该是细丝环绕在了灯盏上,从而他借着那股力飞掠而起。
我不知他的动机,只是随着本能地视线凝在他身,只听到此起彼伏的两声碎响,他的身影已经在转换位置。这时才反应过来第一声响是古羲击碎了那颗夜明珠,第二声则是来自左边石壁上,余光里已经看到何知许白色身影与古羲一般都伏在了墙顶。
念转间再回神,随着又是两声碎响空间已经沉暗下来。
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从明到暗,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扭头而看左右两边墙角里站的两人。他们都静凝了不动,据我推测是在观察毁掉夜明珠后这空间的反应。
足足冷窒了半分钟之久,古羲才开口:“现在尝试把林风拔出来吧。”他在说这话的同时在向我走来,没有半点犹豫地拉住我的手。
我凝眸看他的侧脸,于黑暗之中依然不能像白昼一般看得十分清晰,即便是这样的近距离也至多能看出他的轮廓。不过我感应到他的气息是沉凝而冷冽的,只是手被他握在掌中莫名的心安,突然就释怀了。因为已经明白刚刚以为的“被抛弃”是假象,其实只要我心够细就能发现云南那个朱红圆心破开是与其它六个不同的。
之前连破六个红点古羲都是以柳叶刀的刀尖刺入,快狠准一刀扎入再快速抽出,所以留下的几乎是个完美的柳叶刀刀口形状。然而云南那个红点却是完全碎开,更像是被外力击穿。
既然不是古羲所为也不可能是何知许,那就是说还有第四个人伺机在旁。
但以他两人对外界强烈感应的能力不可能还有人能藏匿得了,所以......我侧转头去看石门边,果然那处已经空了。
因为第四个人一直都在,而也被他们笃定了不会有影响力所以忽略。
他就是林东。
分析看似很理智,可是却有我想不通的谜团。第一,林东到底是不是何知许的手下?如果是,他何以会突然反弹?第二,林东不是已经奄奄一息几乎就快死过去了吗,怎么还能有余力来对付我们?第三,古羲刚才应该不是逃而是第一时间追了出去,那他有没追到人?
突觉手上一紧,是古羲不自觉地掌力一握。同时从中间传来沙沙声,哪怕是黑暗中都能看出那原本插了林风的位置在被何知许拔出后有一股气流在往上急蹿,而何知许不知是被那突然飙蹿而出的气流给伤到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就剑他单膝跪在那。
耳旁古羲冷声道:“现在知道你刚才是有多愚蠢了吗?”他顿了顿后就又凉薄而言:“还没死就立即用你的缔造空间之能把我们带入其它区域,否则煞气充斥整个空间,你我都将被卷入那阴阳界内。我无所谓,你和她受得了吗?”
这个“她”显然是在说我,但是我不明白阴阳界不是应该在法镜之后吗?现在法镜已经破了啊。如果那气流当真危险致命,那为何我们不立即从石门逃出这里?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般,古羲的再次开口为我解了惑:“你也别妄想自己单独遁匿,外头已经被那老头子给封了,用的是术镜,一切术法都被封闭使用不出来。”
一声轻叹从何知许处溢出:“这个结果你可有算到?”
古羲冷哼,却没有再说讽刺之语。但觉眼前凭空出现一道漩涡状的门,强大的吸力拉拽着我跟古羲两人,而在这之前何知许已先一步迈入。身体被吸入漩涡的瞬间,古羲拽着我的手越发的紧,但我还是感到曾经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涌来,无论我张大了嘴去怎么深吸气,都无法改变那种极端的痛苦,最终,我还是湮灭了意识。
第二卷 消失的麒麟 第340.都城
醒来是在意料之中,但醒来睁开眼看到头顶白净的天空却是很吃惊。我直坐而起,目光快速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独自坐在一块空地上,放眼不说荒芜吧,能看到不远处的山与河,绿树环山碧草连连,山前房屋叠影,好一幅山水春居图。
可是我却感到不安,四周除了我之外不见古羲,也不见何知许。
昏迷前的情形还记得很清楚,判断这时我们应该被吸入漩涡,进入了扶桑神木缔造的空间内。最后留存意识的霎那是古羲握我的手十分紧,可即便如此,在移换了一个空间后还是与他分开了。沉默了片刻我站起了身,失落只能一时,终归还是要直面现实的。
心中顿了顿,这是古羲教会我的。
起身后我还是先确定了一下,将自己从上到下察看过,又朝着那不远处的河边而走。等在水中看清是自己的倒影后才暗吐一口气,是我,并不是又一次入梦附到了谁身上。
再次观察四周环境,发现似乎我只有一个选择。因为这条河很长,左右都看不到尽头,更像是将这四周范围都给圈起来一般,所以我只能朝着那山前有房屋处而走。
走近后发现远观不足以观其全貌,原本以为的山前小村到近处才发现更像是个类似于杭州宋城一般的古镇。有楼台城墙,有瞭望塔,也有高耸的城门,此时那黑黝黝的城门正关闭着。我走上前推了推,城门很容易就被推开了,眼前是一条青石道。
我迈进城门后扫了一圈,青石道宽约十米,两旁是古镇中常见的那种砖石建筑,黑瓦碉楼形形色色。但诡异的是......没有人!不但长长一条青石道上没有人,就连两旁房屋都用木卷门给紧关着。转念而想,神木缔造出来的漩涡世界本就是个虚无空间,没有人才是正常,有人反而悚然。
如此想后再看四下静闭着的古屋门就不再觉得怪异了,尽可能地凝神于空间气息上,希望能够感应到他们。但我在这古镇上绕走了近一个多小时,都没有一点踪迹可循。
走着走着已经接近了山,发现屋舍逐渐稀少,再往前走就更加奇怪了,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屋舍突然就跟断片了似的,直接像是横空一刀给劈下,一直线地屋舍不见了。不是我夸张,当真就是一条笔直的线,甚至最后那排屋子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有的只造了一半。
这格局实在太另类了,而在房屋与山前有一大片空地。本身空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有一条青石路修筑在道上,向着山内蜿蜒而上。
我似乎没得选择,只有顺着这条路上山去看看。从房屋到山脚下这条路大约有百米,我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周旁完全感觉不到人的气息,可我却越走越觉得后脊发凉。
有好几次都想回头看一眼,但我强忍住,总觉得假如回头就有可能出人意料的事发生。
走至山前我抬头往上而看,蜿蜒的山路不算太陡,而且青石板很宽很工整。道旁的树比较茂盛,不过几乎没有落叶落在石板道上。当我走上几十级台阶后,突然心有所动地还是回了头,放眼眺望,本该是一幅山城美画在我眼中汇集成点,我的身体在慢慢变僵。
山、河、青石道、古楼......
几乎腿在那一霎变软了,醒来的位置是在城外,由于视角的不同,瞭望的风景跳脱出了脑中那幅简略图,所以即使我踏进古城也以为是个缔造出来虚无的古镇。直到这刻回眸,看那长长的河道将整座城都包围住时才赫然惊醒,这是刘长元的都城!
那条河曾被我看作是护城河,所以长河相围及至山,整个从宏观视界来看这座城是呈半圆弧形的。只是在刘长元那侯府地下室的石墙上刻画的除了河就只有山,这些楼屋包括侯府都只用黑点来表示。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我快步上山,一口气跑到半山腰位置,果然发现有一幢华丽的古楼建造在此处。屋前石狮镇宅,红木大门,高梁悬浮隐有祥云图案,就是门上那两个大铁环后的古铜狮头也看着气势磅礴,当是一代都侯的宅院。
只是......我低头看从脚下延伸而至门前的路,从青石板也变成了白石板,这白石像及了那种坚硬可比金刚石的白金石材。按说刘长元占山造府,发现了这种石材比之其它材料要更好用来筑造倒也正常,哪怕他整座房子都是以这种石材来造也是他的权利,可为何从这处蜿蜒上山的道也换成了这种白金石板呢?
他都建府于此了,山顶也无用了,何故要多此一举?而且我们几次去长生俱乐部抵达半山处时,并没有发觉还有这样一条山道通往山顶,以半山为界全都是浓密的树林了。
我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进刘长元的这个都侯府看一看,然后再上山一探究竟。
但这扇朱红大门却不像城门那样一推就开,好似从背后臼住了。退后一步抬头看了那足有三米多的高墙,手一样细丝就射出绑缚在某个翘起的雕物上,脚下一蹬身体轻盈而跃。
待我翻过围墙入内后,发现是一间很深的庭院。环掠四周,同样不见有人迹,循着记忆中对方位的判断来到了一扇门前,沉凝了片刻这扇雕花尤为精致华丽的门大致能猜到这应该就是刘长元的卧室。按照古羲说的那个传说故事,暗道应该是在他的卧室底下。
可就在我伸手要去推门时突然顿住,屋内有人!
第一直觉是想古羲和何知许,但我对古羲的气息太过熟悉了,只略一凝神感应就确定不是,而且大多数时候他会将自己的气息敛去;是否是何知许我不确定,从我站在门外聆听来判断,这个人的呼吸有些怪异。一般正常人的吸气与呼气大概是在一到两秒之间,可这人每次吸气与呼气的间隔足有半分钟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