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乐翎,勿上前,我不会有事。”谢洄之清幽的声音以加密符咒传入她耳中,祝清晏直直停下脚步。

祭祀大阵彻底启动,谢洄之被禁锢在原地,身侧逐渐显出新的祭位。浓雾四起,伴随着黑云惊雷,很快众人便失去视觉。

祝清晏隐约听到谢洄之闷哼的声音,想要上前。

“乐翎!”谢洄之咳嗽几声,“我没事,不要再靠近祭台,它会将你卷进来的。”

“你不要出声,谢溯之应就在你附近。接下来的话,你要牢牢记住。谢溯之此人阴晴不定,他曾是你的兄长,却不只是你的兄长。之后你与他相处,定要处处防备,不要轻信他的话。”

“你父皇母后不会有事,若是天下大乱,他的计划就会落空,此事过后,你父皇母后会被平安送回。”

“极南海域下有片域外桃林,我会在那里等你。若有困难,可寻魏徐言。”

说罢,谢洄之又猛然咳嗽几声,传声符咒渐渐断去。

祝清晏慢慢蹲下,闭上眼睛,细细聆听四周动静。有人逐渐朝她的方向逼近,又忽然停下。骤然,她头顶的雾气被人用力道散了部分,有双惨白的手猛然出现,左右动动,又遗憾收回。

“啧,怎么没有呢?”那人似颇为遗憾,叹息一声,只是声音柔柔,听不出是谁。

藤曼悄无声息附上祝清晏双脚,猛然将她带离一尺之远。她惊恐瞪大双眼,尖叫声压在喉咙处,将发未发。“闭嘴!”熟悉的声音自她耳边传出,是灼夜的声音。

藤曼速度之快,将祝清晏原本那处的雾气散去一些,那双惨白的手再次出现。

“看来真的不在这里呢。”

那人不再寻找她,渐渐隐入迷雾中。

谢溯之慢悠悠朝祭台处走去,眼神清明,似有泪花。

雾气更重了些,彻底看不见眼前事物。四下寂静,双目不辨,困意逐渐攀附上祝清晏的心头。

“不能睡!”说着,祝清晏掐着胳膊的手松懈下去,她歪斜倒在地面,晕了过去。

祭台。谢溯之坐在祭位上,扭头看向一侧那副令人喜爱的面孔。

“相了,你可怪我?”

谢洄之冷笑一声,“说什么废话?你想杀了我夺走躯壳,还要我不怪你?”

祭台逐渐上升至空中,“我也不曾想过,你会为了祝清晏做到这个份上。究竟是缘神的传承使命,还是你的私心在作祟?”谢溯之将精血注入祭台,祭祀只剩下最后一步便可成。

他心下幽幽对祝清晏说着抱歉,实是她出现这个缘由过于好用了些。自己本来想以祝清晏为饵,却被谢洄之拒绝了,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带着祝清晏的傀儡前来设局。却不曾想,今日本尊前来。

“自是有你不知道的打算。”谢洄之勾唇笑笑,指尖抹去唇边的血迹,“你思想可真龌龊,怪不得那时祝水死活瞧不上你,若我是祝水我也瞧不上你。”

“你!”谢溯之将又注入几滴精血,加快祭祀。“怎么?此刻不装了?”

“那又如何?世人照样赞我一句天人之姿,岂是你这种鼠辈能享有的?”

“好啊,我也看中你的天人之姿了,马上就要是我的了。”谢溯之阴郁笑笑,最后一滴精血被他注入,骤然间,迷雾退散,浓云消失,一轮新月皎皎挂于天空,照亮一切。

“谢溯之,这次,算你胜出。”谢洄之喃喃道,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眼前明亮,楚眠不适眨眨眼,纪尘不知躲去何处,祝清晏晕倒在不远处,她抬眼瞧了眼升于高处不辨情况的祭台,猛然落泪,跑向祝清晏,探过她的鼻息后,抱着她坐在原地哭了起来。

灼夜嘴唇蠕蠕,想说些什么,碍于身份,眉眼低落,转身离开了。

自祭台上迸发出巨大的法力,朝万物蔓延而去。带着击破一切的力量轻轻拂过万物,祝清晏自眼角处落下清泪。

那力量所途径之处,妖孽消亡,白骨安息,万物重生。皇宫在润物细无声中被修复。

天下无数周缘寺,一夜之间,佛像低眉,陷入沉睡,“相了”二字被抹去,如风消散。七百年,天下换神了。

“乐翎”与“相显”被重新刻在缘神铜牌上,新的缘神上位了。

虚无境界中,一男一女,对峙而立。

第49章 新任缘神

天地无恙,四周皆是云,缓缓浮动,云前附水,漾动微波。祝清晏眨眨眼,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自己上了天,还是天去了脚下。

她脸上还残存着未干透的血迹,凝在如脂如玉的脸颊边,“疼么?”谢溯之柔柔问道,祝清晏冷哼一声,闭目不谈。

“你师父死了,怎么你一点也不难过?他可是魂飞魄散,就连这副躯壳也被我占去。”说着,他若有所思点点头,“还是说,于你而言,在意的只是这副躯壳?”

祝清晏睁眼看着一脸戏谑的,分明熟悉却又悖于认知的脸,“你与我师父之间,不过是祝水前辈的一些情爱瓜葛,以他的为人,定是不会插足你们之间的事,你却如鬼魅,几百年缠着他不放,如此可见,你只为了那一点最无用的情爱活着,空有人的躯壳。你于万千生命而言浅薄无知。像你这样脑子不够使,手段低下的人,即使有一天被人当枪使,也是发现不了。”

祝清晏睁着一双圆润无辜的杏眼,面色平静,铮铮有词“我师父能让你夺走这副躯壳,那也是他在这世间活腻了,任何事物于他而言都唾手可得,万民敬仰,香火供奉,聚缘散门,御风而行。你被仇恨笼罩的这些年,他却丝毫不记得你,上天入地,登山携云,是皇族座上宾,也是边陲镇中民,任凭心意,肆意快活。你以为你战胜了他,殊不知,就连你所谓的胜都是他让给你的。”

“还有,少以你那龌龊不堪的心思揣测我和我师父,以为世人都如你一般,不分身份不分场合,满脑子情爱么?”

“你!”谢溯之被她喋喋不休的言论逗得有些想笑,面上却被气得面红脖子粗,指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祝清晏看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心烦,索性闭上眼睛。

妹妹好生厉害,谢溯之心中的大拇指高高竖起,同时叹息一声,皇妹是个朽木不开窍的,一心敬仰着谢洄之,那厮追妻之路漫漫。

祝清晏却对方才的直抒胸臆颇为满意,经历诸多,她已不是一遇事就宛若城墙失火的单纯公主。所谓神力弗边,如今就算是孤身对阵敌人,自己也不是全无胜算或束手无策任人摆布,到时见招拆招就是了。

只是,她怎么时时昏厥,这究竟是什么病症?思及此,祝清晏眉头皱在一处,心下发愁。

不知为何,自第一次入门后,她就总是昏昏沉沉,时常晕厥。平常便罢了,关键时刻,她也总突然失去意识,若是哪天她正与人决斗到关键时刻,手一软,眼睛一闭,小命白白送给对方不成?

“你二人勿要再争执了。”颇为奇特的声音自云中传来,祝清晏眯了眯眼睛,环视四周,却发现,找不到这声音的出处,无迹可寻,无处不在。

“刺啦刺啦”“刺啦刺啦”那声音消失一阵,又缓缓响起,“相了缘神元神寂灭,新缘神上位之事,一日不可耽搁,缘神之位本是”“是”

“刺啦刺啦”“刺啦刺啦”

“是,祝清晏。但鉴于你年纪尚小,阅历尚浅,不似相了缘神那般游历三百年,也不曾体会过人间百态。吾特令谢溯之与你同居缘神之位,待你足以胜任之时,再由你单独任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