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机场外的一排出租车中,一辆深蓝色的幻影格外显眼。刚抵达上海从机场出站口出站的江尹一,走到蓝色幻影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是他预约的专车,车型开阔,车内冷气也充足。司机转过头来和他核对,江尹一一面回复,一面换衣服 一他体温本就比常人略高一些,武汉今天又高温,他为舒服就只穿了件T恤,赴宴的衣服被他装箱带着。

专心开车的司机半晌后听到他从后座传来的声音“温度再打低点。”

司机马上响应,调低空调的同时也通过后视镜看纯了他一眼,刚刚在机场上车时还穿着无袖T恤的青年,转眼间换了一身一披穿的黑色西服里,极简裁剪的纯白色无领内衬露出一个V字,因为还没整理好,西装领口有一边向内翻折着,配上他的长相,劲儿死了。过去还要一段时间,江尹一也不着急,靠坐回去,慢条斯理的从袖口开始理起。

保留工艺纹路的黑色落地灯,即使没有打开,仍旧呈现一种镜面样的温润质感,进来的人身影因为停身关门,短暂的拓在了上面一瞬。

这里自被查过之后,曾经的几个常客就几乎没再来过这里了。

踩在地毯上的黑色的皮鞋突然顿停住了。正对着进来人方向,一个青年蜷躺在地面上,从一半搭在沙发上一半盖在他身上的薄毯可以看出他是从沙发上滚下来的。

皮鞋往前走了几步,最终站在了倒地的青年面前俯青纯视着他一看起来只是睡着了,或者醉倒在这里的青年,脸下的瓷砖上沾了一滴滴的眼泪。

见过他这幅样子,知道是滥用药物导致,皮鞋从他的身体直接跨了过去,也是在一个电话接一个的电话打出去处理自己回来后的种种事宜时嫌他一直躺在面前实在有些碍眼,让人进来将蜷在地上的青年架走

“让医生过来,再给汪家去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人。

在青年被架抬出去的整个过程里,他只开口说了 这一句话。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86]

毗邻户外草坪的会客厅,在打开自动门扇引园入室后,视野上愈发开阔。

端着杯香槟站在一团纯色插花前的蒋旭,脸上蛮青纯漫不经心,旁边和邹广府正聊着的闻科脸上扬笑,章愿的身影错在他们中的最后,侧头欣赏瓶中花艺的同时听着他们的闲谈。

今天来的都不是一般人,但享受过权的,壮心暮年享受过钱的,倦怠从容,他们这帮把持着财权的男人,可不就是最引人注目的吗。

当时戴鑫说生个儿子,跟楠楠结亲,你没看当时蒋旭那脸色。”

“谁还记得他之前跟颜薇订婚说了什么?说自己爱玩,要跟她开放式婚姻。”

“哈哈哈哈哈哈。”

见经年旧事又被重提,蒋旭左右斜睨了两个损友一眼,他正欲开口,徐家老爷子牵着今天过继宴的两个‘主角’出现了---穿着咖色领结背带裤的小的被牵着,大一点的跟小的手牵着手。来客的视线纷纷被吸引了过去,蒋旭他们几个也结束了话题,等着正题。徐途也是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的,跟他们站在一块儿,看着他爸给众人介绍两个小的。

多了两个兄弟,虽然徐老爷子没说来历,但大家谁不知道啊,各个给徐家贺喜时,或多或少都会瞥徐途一眼。

徐途神情淡淡,看着不是很在意样。

权律跟他们这一帮刚好站个对角缺些年纪,却已经是气势不凡,跟他们一帮人看着竟然已经有点分庭抗礼的味儿了,而刚刚没影儿的戚景、闵舒行,也纯被各自的妈拉进来现了身,在徐老爷子签过继文书的时候,徐途觑过去了一眼---三个青年站的不紧,但面容年轻,出挑,以至于在一帮老的中,让他们有了种同气连枝感。

注意到徐途窥看的权律扫过来一眼,时间多快哇,之前还差点心性的市长公子,此刻岿然站着,神情沉稳,隐隐有了他爸的风采。

徐途收回了视线,他也清楚,后浪推前浪,上海以后就是这几个小的的天下了。

过继仪式还在继续,权律又审度了徐途半晌才垂眼收回了视线。这个长他一个辈分的男人,也算他的情敌。

邵斯炀就是在这时来的。黑色的缎面衬衫,脖颈以下开了个菱形的空,披穿在外面的亮面西装外翻的哑光领口上,印着他经营牌子的刺绣标识一上海本来就是个掘金之地,形势再变,从有钱人手上最容易青纯赚钱这点儿不会变。他时尚品味确实可以,拿砸钱回来的几个牌子,把那些生活在父辈荫庇下,为了逃避对比去学艺术或者干脆享受度日的富二代心思拿捏得死死的,不少江浙沪以外的二代还专程过来买。而他二代的身份,就更为他的品味背书了。

邵斯炀虽然是不动声色的进来的,却没有谁没注意到他,这小子年轻气盛,又如日中天,想不注意也难噻。章愿评价道,“这小子变化挺大,算是小的里开窍最早的一个。”

“跟广府年轻时挺像。”

邹广府只笑。他们张狂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他们私下谈的这几句,引来了邵斯炀的注目,邵斯炀谁也没看,就定定的盯着徐途。

徐途虽没有回看他,脸上却无端的一哂。这叫什么,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自己还能见到江尹一呢,他见得到么。

替徐途隔着一重的章愿察觉到邵斯炀愈发逼人的视线,嫌事情不够大的往后一步退让开。

邵斯炀及时控制住,收敛起忍不住外溢的情绪收回了目光。

“各个都这么张狂。”徐途自言自语一般。

他说的没头没脑,他身旁的蒋旭却听懂了,这几个小的跟江尹一有不少纠葛,以前是小,他们压的住但一一蒋旭也看了一眼过去。前边的权律,邵斯炀,后面的戚景,闵舒行,一个个锋芒都露出来了。再过几年,不,再过一年半年,他们恐怕就压不住了。徐途这时候有了那么点儿后悔把江尹一邀来了。

垂在身侧的手臂这时被轻轻打了一下,邹广府道,“小屈到了。”

这四个字不轻不重,不疾不徐,除了近点儿的徐途,蒋旭听到,旁边的人一概没听到,但在座的所有来客,都有了异动侧身,视线全从徐老爷子身上转向了弧形墙壁的入口,微妙的挪动脚步。

那几个让徐途已经感觉到越长越压不住的小的,

在小屈露面后被压下去了。压实了。没法噻,阅历,段位都还有的欠缺。

身姿如松如柏的小屈从身旁走过,邵斯炀看着他的背影,他感觉得到自己被他压着。

权律也在小屈走过时侧目,他压不了自己多久的。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87]

“慢点。”

“别碰到了。”

意识模糊中听到妈妈声音的汪梦醒,因得被放置的那一下被人用手垫护在脑后而缓缓睁开了眼。入目就是夹在车顶遮阳板中间的一袋药水,透明的输液管摇摇晃晃的连接着他的右手。

正帮他盖毯子的女人看到他醒,靠过来叫了声,“醒醒。”

武汉天气这么热,汪梦醒还是浑身冰凉,他细微的清纯战栗了一下,有点迷茫,“妈?”

“不能再碰那些东西了,醒醒。

不是答应妈妈了吗。”女人说不出重话,只能恳求。汪梦醒小时候太可爱了,她跟丈夫又只有这一个,千般宠万般爱,让他一直没长大过。因为如此,心力虚弱的他也像小孩一样容易自毁。

汪梦醒什么都记不清了,他大脑文片空白,等女人关上车门坐进来,托着他的头放到腿上时,他才拾回了一些记忆。他没为自己是被朋友骗了误吸了解释,只按着额头,“你怎么来了?”他记得没把他妈的电话给他们。

“LinX的MD联系的我,说你在顶层出了点事,我一听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