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绝大比重,却根本毫无重量。他在乎什么?
卡在道路开裂的缝隙里枯黄的叶子被吹了起来。
他在乎什么?
即使低着头,他眼角的余光仍能看到那辆一直跟着他的车。他和这片被卡在缝隙里,被将生命里最后一点颜色吹干然后身不由己的被吹起来的叶子有什么不同呢。
他什么都不在乎。是那个站出来,说爱他,又强迫他,用那该死的英雄主义帮他还清了百万负债,又要放他自由,从他人生里谢幕的人让他有了在乎。
他真的恨傅乘光,真的恨他。从那扇门推开,被压在桌子上受辱的江尹一看到他的那一刻,两人之间就横亘了一条天堑。他在家境最窘迫时都不肯收江尹一的钱,真的是爱过他的江尹一,心里在想的又是什么
呢。
见到他就有回圜了吗?
迎面走来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其中一个满身酒气,撞的失魂落魄的站定在原地阮贤歪了一下肩膀后,还恶声恶气的警告,“没长眼睛?别挡路!”
阮贤抬起眼,看着对方因为酒精充血的面部和扭曲的五官,他想到了他爸。
如果没有,那重新开始呢,他知道江尹一什么时候爱上的他。
向他示威后准备扬长而去的男人,手臂被拉了 下,回过头面部就挨了一拳,“你找死!”一行人瞬间被挑衅到。
等车上的人觉察到不对想下车过来解围时,已经挨了几下脸颊破皮渗血的阮贤先一步向他们走了过来,“可以联系那个男人吗?”因为皮肤很白,伤口在他脸上是鲜红的。
他有点太平静了,唇缝溢出血来后,他才迟钝的抬手擦了一下。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64】
加五指毛桃和土茯苓一起炖的老鸽汤,从黑砂瓦罐里洇出几乎实质化的香气。从到了这里进入包间落座,整个过程里唯一露面,且只在上菜这一过程中露了面的厨师,带上门退了出去。
跟着江尹一前来此地,看他进到这个藏在大厦里没有任何店面标识,上电梯时却要邀请码才能抵达这一楼层的包间,有过经验的屈续胤就知道是那种完全不对外开放,只接待熟客介绍的高级私厨。
按他的身份,这里的确更方便。
江尹一也是除了会玩,还是吃的开才能在这么晚订到这么个不算降他身份的地方,屈续胤虽然不是为吃饭来的,他更是想让这两个小时成为江尹一改变主意跟他离开武汉的转圜之机,但见这里私密的环境,桌子上凤尾样的清炒手剥河虾仁这样为他考虑过的一些清淡菜色,心里真的是舒服极了。
能喝的下新疆腥膻的羊奶,也能端出享受奢靡的姿态,见高则高,见低则低,除去他本身已经喜欢这个人,做朋友相处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他已经动筷,手负在椅背上的江尹一,身体略略坐直了一些,“等会在飞机上休息吗?”
“嗯。”
起身舀汤的江尹一轻笑了一声,“那你来这一趟可真够辛苦的。”为尽地主之谊样,他将盛好的汤叫他放到了屈续胤面前。
从他笑里、话里都听出揶揄玩味的屈续胤并不生气,他的姿态一级一级降下来,对方不领情,还笑他,他都生不出气。嗨,爱呗。
“武汉有的,上海都有,干嘛非要呆在这。”抿掉雪白虾仁的浅黄色虾尾,被屈续胤夹放在骨碟上,一簇花似的。
江尹一有点被他说动,可他不会让屈续胤看出来,反而抓取主动,来反过来探究屈续胤,“上海呆腻
了,倒是你,突然从北京飞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去上海?就是不放心我?”
还不是在江尹一身上败退太多次,自傲如他,在江尹一落在他身上的感情尚未明确之前,也开始忌惮一个青梅竹马,少年之爱的名头了。
‘是,不放心你。
“我知道你不用谁保护,但我没法控制我不担心你受到伤害。”
屈续胤知道这不足以说动江尹一,顿了一下,不太甘心的扯了下唇,提了一个自己不怎么想提的人,“本来也快到徐途的生日了,就是没想到徐家突然过继了两个儿子,还就在他生日前一天大办,最近他应该过得不大痛快吧。”
江尹一握的汤匙悬在晃摆两下,他在想,怪不得最近徐途这么的‘安静’,“什么时候?”
“初四,下周五。”虽然是自己抛出来饵,但江尹真的咬了,心里显然没有他表面表现的那么‘大度’的屈续胤,垂下的眼睫在他的鼻翼上留下了点暗影
江 尹一真是来克他的,让他保护青梅竹马,又要他容忍‘小偷’。
“依你们的关系,你应该会去吧?”
屈续胤默认了
江尹一歪了下头,用放下汤匙的手比了个‘四’,蛮少年气,“那下周上海见。”
……
将车交给别人开,自己坐在车后闭目养神的屈续胤呼吸均匀。车开的很稳,又拉着遮光布,除了司机之外,车内的人几乎感觉不到车是在道路上行驶。
他从北京直飞过来,到最后都没有如愿说服江尹一跟他离开。哎。
快到专机停的位置了,屈续胤才终于用手机看了眼时间。
手机上的信息,让他微垂的眼在昏暗中定了定。
他要见自己?
屈续胤知道自己没必要见他,不是江尹一,他和对方不可能产生交集。上次的电话都没有必要。
放下手机,车在安静的行驶中抵达了目的地,司机开了灯,车内的灯慢慢亮了起来,专机就停在外面,屈续胤握住车门,正要推开时顿了顿。
他忌惮这个人,以至于今晚飞武汉专程吃了顿夜宵,想来就好笑。
到底多爱啊,这爱复燃的概率又有多大?值得自己如此提防?屈续胤也不甘心,真的,即便他的情敌是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是不得了的名媛娇女,他也有那个自信一会,现在只是听闻,就叫他坐不住了次。哈。
明天工作的行程排在九点,真按分秒算,他还有一个小时。松开车门,屈续胤坐回了车里。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65】
随着头顶树枝也夜风里的晃摆,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的阮贤战栗了一下,覆在他唇角那层被吹干的血膜,也随着他这一下战栗被拉扯开。在夜风里站的太久,他浑身早已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