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小屈’绝对算是克节守礼,身份摆在那的他什么也不缺,即使再喜欢什么,也会思量利弊。但现在这是离上海千里之遥的新疆,早对江尹一有想法的屈续胤,审度着面前拿枪的江尹一,两样都能让他血脉贲张的东西组合在一起,他眼神就有些不大对劲起来。
“算。”
“今晚你吃了人家家里不少羊肉,明天拿枪跟我去杀狼?”那带点戏谑性质,又那么惯玩着低哑暖味的嗓音,哪儿会是‘小屈’能发出来的。
身处这个站起来头能触到屋顶的狭小房间中,端着填了子弹就能成为杀伤性武器的枪,江尹一此刻真没那么像之前那样芥蒂‘小屈’'那不得了的身份了。他用枪托抵住屈续胤一再靠近的身体,答应道,“行。”
"上来睡吧,今天真不早了。"
江尹一闻言,挺利落的上了板床,晚上喝了羊汤,怪补的,刚刚露着脚脖子在那玩儿了半天枪,他体温也没降下去。在他去从矮柜上拉被子的时候,已经躺下的屈续胤打趣了句,“怎么,还没去打狼呢,就打算抱着枪睡了?"
江尹一看着仰面睡在身旁的屈续胤,不知道是天高皇帝远,他的身份在这震慑力锐减,还是屈续胤刚教他玩了枪,面对他擦着暖味的打趣,他不再那么‘无动于衷’,反而将枪托往屈续胤肩侧一杵,“所以你老实点。”
江尹一这种终于在他面前释放出来的嚣张劲儿,真合屈续胤的胃口,他也不再当小屈’的端着了,“把我当狼防呢。”
江尹一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将恐吓他而杵下的枪托收起,在准备翻身过去的时候,仰面躺着的屈续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江尹一的肩膀将他反压在身上。
江尹一直到躺下后身体反射性的挣扎一下但被压制住,才从屈续胤扣按在他肩窝的动作中反应过来,那是对方之前找部队里的人教过他的格斗术中的一个招式。
双腿夹着江尹一的大腿,让他绝对没法凭借腰腹力量坐起来的屈续胤,捡起掉在一旁的枪支,在江尹一反应过来二次反抗之前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可是枪里不是没子弹吗。”
房间里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色彩,和‘上流’沾不到一点边儿。逆光跪坐着的屈续胤端着枪,刻意从枪口位置偏了下头看着被他压制的江尹一。
看着压在身上的屈续胤,被他现在展现出来的这种和之前判若两人的感觉弄得有些迷惑,同时又被那种陌生感搞的有些刺激的江尹一,脸上表情在变换了几次后,投降样的举起双手-一之前的小屈'藏的太深, 他看不透,所以不愿意靠的太近,可面前这个屈续胤,却给江尹-一种能玩到一起的‘同类’之感。
看着他做出的停止反抗的动作,屈续胤喉结滚动了一下,自行平复下来。
目睹他变化的江尹一道,“这么亢奋,我摸到让你兴奋的点了?"
“嗯,还有羊肉和酒的作用。”放下枪的屈续胤呼出口气,双手抵按住床板的在江尹一身上俯下身来, 在从他领口呼吸了几口皮肤洇蒸出来的汗液的味道后,翻身在他身旁躺了下来,“睡吧。”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05】
陡峭山岩上,掉光了树叶的枯枝随风摆动,一行人骑着马打岩壁下走过。
“你们去打狼,不一定能碰到狼。这群畜生精着呢,昨晚打死那些头,肯定都躲起来了。”坐在马背上的老人和并排的屈续胤道。
“我们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办。”
“那行。”听他这么说,老人也不再劝说什
么,“晚点时候我来接你们,你们要想回去了自己先回去也行。就沿着这走--”
在老人回头指他们来的路时,头顶传来山羊叫声,一只半边身体从陡峭的岩壁上探出的黑色野山羊在冲他们叫了一声后,低头嚼起了山上还没有萎败的野草。
这一幕对在这生活的人不算稀奇,跟着他们一瞥的屈续胤在收回目光时,看了一眼位于他右后方的江尹一。他们从上海穿来的衣服抵御不了新疆的严寒, 今天出来,江尹一就换了身衣服--黑裤白衣,外穿了件缝着棕色皮毛的坎肩,蹬在马镫上的腿,绑穿着双一直到小腿的皮靴子。
这一身真的特异域,穿着这一身的江尹一,还因为举头回望野山羊的这个动作显得少年气十足。
“就到前面。"身旁的老人开口。
屈续胤这才收回目光。
“这就是水泉眼儿,动物喝的水都是从这流出去的。”走到碎石滩前,看到那一道涓涓细泉的老人下了马,“这离村子也远。”他边说边招呼骑在马上的几个大小伙子,对方下马后从马背上卸下皮袋来。上午刚放的羊血,从里面倾倒而出转眼就被水流扩出一汪蜿蜒的红。
“要打狼,只能用这个土方法了--躲起来的狼闻到血腥味,说不准还会找来。”
光站在旁边都能闻到血腥味的屈续胤侧了下视线看拿了枪从马上翻下来的江尹一,“我们就在这等。”
该说的在路上也都说了,也没什么好交代的老人带着其他人走了。
带了村子里让他们在这等之后,老人带着身后遵从习俗带着驯鹰出来捕猎的年轻人离开了。
.....
刚从洞穴里爬出来的野兔,因为置身开阔的平地而显得十分显眼。就在它警惕四周时,盘旋在同样毫无遮挡的天空上的苍鹰扑了下来。
远飞城市里常见鸟类的巨大双翼伸展开,在俯冲下来抓住野兔后,张开的翅膀跟着猎物的挣扎在地上扑朔起尘土。
趴在避风的山坡后的江尹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幕。
“真是老鹰。”
头枕着地面,被四面呼啸风声包围的屈续胤,听着身旁江尹一的自言自语,翻过身来往外看了一眼已经耗的野兔力竭的苍鹰,抓着猎物飞上了天空。仰着头,视线追着它飞行的轨迹转动的江尹一,眼睛是除了此刻的这片天空第二自由的东西。
-
“我以前也有一只驯鹰。”
"听说每只只能养五年--我养了大概半年就因为回上海给放了。”之前因为兴趣所致费大力气驯了只鹰的屈续胤,还没告诉过谁这件事--连跟他近的蒋旭他们都不知道。
“怎么驯的?”
“让人给你抓一只,慢慢熬它,当时我熬了三天还是四天,没闭过眼反正,一直在推那根木头。”
江尹一对怎么驯鹰比对怎么在体制内高升明显更有兴趣,为了在风声里听清屈续胤的话,还微微偏头向他靠近了一些。
“驯鹰四月到六月最好,现在不是时候,你要想,下次我们再来。”趴在地上的屈续胤,也没他在上海时那股子气定神闲的上位者劲儿了,反而因为头发被吹散在眼前,唇角又衔着点笑而引人的很。
江尹一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的时候最没戒备,要在上海听屈续胤说‘我们',早就趔八步远了,现在趴在他跟前,思索着说出句“也行”来。
又很等了一会,天上盘旋的鹰也不见了,江尹一摸了把枪杆问,“能等到狼吗今天?”
“不知道,大不了就回去呗。”也是知道江尹一问这句的缘由,枕着手臂仰面望天的屈续胤道,“你要想玩枪,就放两发空的过过瘾。”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多奇怪,这两人在上海接触这么多回,餐厅,会所,住处,多高规格的场所都去过,也没见得聊几句,如今枕天席地,反而漫无边际的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