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妻子呢?
叶忱轻阖眸,背靠在车壁上假寐,马车外传来?杨秉屹的声音,“大人,三公子等人也已离开。”
叶忱睁开眼眸,沈凝烟虽然离开,马车内的空气却她搅得混杂了那股子甜香,丝丝缕缕的纠缠在他身?上。
就和那么多?年缠在他心口?的痛楚一样,散不去,催不走。
如今终于知道,多?年来?困缚着他,让他保受折磨的人是谁,可要怎么处理?,无疑又是一桩麻烦事?。
她是他侄儿的妻子,他不可能真的一不做二不休。
那就要继续接受,她会在一个个没有征兆的瞬间,侵袭而来?,让他痛到极致,譬如这次,到此刻都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这次是因为扭伤,下次会是什么?
叶忱掀了掀唇,所?以那次在船上,她是被他撞疼了,脆弱不堪的小姑娘,碰一下都能疼哭吧。
他想到她嫁入叶家那晚,想到那前所?未有的撕心的痛,嘴角的弧度淡了下来?。
也正因为她是他侄儿的妻子,他更不可能做什么别的。
叶忱眼里?一片清冷,拿起搁在桌上的佛珠,再次套进手?腕,遏制住那脱困的反噬,而后起身?,掀帘。
扫拂而来?的清风吹散他身?上的气息,也将他的眉眼吹的更寡凉。
此时拈花谷里?,男子在一起投壶比试,女眷则在旁观看,嬉笑叫好声一片,极为热闹,方才的意外并没有留下太多?影响。
只有安阳公主意兴阑珊,面对前来?搭话的贵女也都淡淡,直到看到一抹高大俊挺的身?影,懒垂的眼帘才抬起,眸光更是亮了几分。
有人看到叶忱过来?,立刻先行礼,“叶大人。”
今日来?的除了王公子弟,还?有一部分新科进士,初入翰林,怀揣着满腔抱负,更对这位身?居高位,却依然澹泊名利,公正严明,公平对待天?下人的叶太傅,叶阁老?钦佩有加。
然而此刻,叶忱虽然如常带着笑脸,可周身?疏冷的气场,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直接让人偎而退避三舍。
有人暗暗恍悟,叶大人儒雅随和,却不代表他就是,若不足够强大,又怎么可能在这盘根错节,尔虞我诈的官场中,立于高位。
安阳欣喜起身?,施施然走上前,“叶大人来?了,快请落座。”
叶忱才算正眼看过去,略一颔首,“安阳公主。”
“公主不必麻烦,我与殿下这就要回宫去。”
安阳还?想挽留,叶忱已经略过她朝着赵书翊走去。
送小太子回宫,叶忱吩咐回府,他身?体后仰靠着背垫,抬手?扭捏眉心,瞥见案几下露了抹白,他侧目看去,是那方用来?盖在沈凝烟脚背上的帕子,正静静躺在那里?。
叶忱平整的目光略微浮动,俯身?将帕子拾起,放在掌心端看。
其实这不过就是用来?安沈凝烟的心,薄薄的料子,根本掩不住什么,他感受的到她皮肤的温度,骨骼的形状,还?有在他掌下的颤抖瑟缩。
叶忱眼里?像点进一团墨,迅速晕开变黑,他收拢掌心,柔软的帕子在掌中被捏皱。
*
凝烟和楚若秋在宴上受伤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叶老?夫人耳中,她拧紧眉头,又急又担心,“怎么好好的受伤了!严不严重?”
方嬷嬷道:“三少夫人扭伤了脚,楚姑娘是为了相扶,这才也被划伤了。”
叶老?夫人左右放心不下,“快随我去看看三郎媳妇。”
“欸。”方嬷嬷上前搀扶。
门口?的丫鬟这是跑进屋来?通传,“老?夫人,六爷来?了。”
叶老?夫人诧异看向外间,叶忱也在这时走进屋内,见叶老?夫人似要出去,“母亲这是急着去哪里??”
叶老?夫人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三郎媳妇受了伤,我不放心去看看。”
叶忱点头,“今日拈花谷我也去了,似乎是出了些状况,好像不止沈凝烟受了伤。”
方嬷嬷闻言应道:“还?有二夫人的侄女。”
“这样。”叶忱若有所?思,“既然两?人都受了伤,不如就去请住在杨柳胡同的虞太医来?看看。”
“也好,与其去请郎中,不如就让虞太医来?看看。”叶老?夫人扭头对方嬷嬷道:“快,让吴管事?赶紧去一趟。”
叶忱见状也没有多?留,“既然母亲还?要赶去巽竹堂,儿子就先走了。”
叶老?夫人看着叶忱的背影,不由心生疑惑,自己这儿子鲜少会无事?来?此,只是眼下她也顾不上琢磨,赶紧就去了巽竹堂。
然而一过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孙媳独自坐在软榻上,两?个丫鬟拿了热水和帕子在给她敷受伤的脚,叶南容不在。
一同去的宴上,怎么回来?就一人了?
凝烟抱着膝,忍着痛楚让宝杏给自己热敷,余光注意到有人进来?,抬眸一看t?是叶老?夫人,着急忙慌就要坐起身?请安。
“祖母。”
“别动别动,坐着。”叶老?夫人一边招着手?让她别动,一边快走上前。
凝烟对宝杏道:“还?不快去给老?夫人拿凳子。”
宝杏赶忙搬来?凳子,叶老?夫人也顾不上坐下,先查看起她的伤势,看到她脚踝处高高肿起,心疼的直皱眉,“怎么伤的那么重,疼坏了吧?”
凝烟乖巧的摇头,“不疼的,祖母。”
她不想让老?夫人担心,而且比起小叔帮她正骨前,现在疼痛确实已将减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