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痛苦趴在地上,立刻又?爬着跪起,面如土色,“统领饶命。”
陆吉瞥了他一眼,冷声下令:“拖下去?。”
将士被?两人押着拖下去?,四周百姓各个吓得魂不守舍,急喘着气,不敢出声。
陆吉望向之前那个被?冒犯的女?子,开口说:“姑娘放心,胥帝荒淫无道,昏庸暴虐,平山王一心为?民,起兵就是为?了推翻霸权,救百姓于水火,绝不会?伤害任何一个百姓。”
女?子满目惶恐,不敢信也不敢说话。
陆吉高举起刻有赵字的玄铁令牌,“所有将士听?令,凡我军中人,胆敢欺压伤害百姓者,杀无赦!”
“是!”
陆吉环视过周围百姓,接着说:“二公子有令,明日起,开仓施粮,救济百姓!”
原本惶恐无助的百姓,在听?到这?话后,立刻欢呼起来,一个接一个跪地道:“平山王仁心,二公子仁心。”
……
陆吉回到府衙,解了刀丢给守卫,往后衙快步走去?。
厅堂内,一身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高坐在正位,看似懒懒斜倚在圈椅之中,周身却透着一股冷锐不可直视的威压,指骨分明的长?指揉捏眉心,高挺的眉骨低压出锋利,冷峭的让人不敢靠近。
陆吉拱手道:“公子,已经都交代下去?,明日开始放粮救济百姓,如今邕州的百姓对?我们十分信服。”
赵应玹随随摆手,陆吉会?意退出厅堂。
赵应玹直起身子,将手搭在扶手上,缓缓捻动指腹,同时轻掀起眼皮,如渊的深眸里跳动着难辨的情?绪。
邕州,二十五年?前……也是他遇见嫣儿的那年?。
捻指的动作越来越缓,直至握紧五指,指上的关节顶着皮肤,手背上显现的青筋失控抽跳,无一不在彰显着他此刻的狂喜兴奋。
高僧摆阵日夜念咒做法?,他日日年?年?的苦求,竟然真的换来重来一次的机会?。
哈,赵应玹弯眸划笑,使得俊美的容貌更加惑人。
不是上辈子的寡凉残忍,也不同于作为?叶忱时的隐忍,步步为?营,而是远比于这?两者,更让人心悸的疯癫病态。
是在一次次的希冀、失望,反复的希冀、失望之后,生出的直白,透骨,扭曲的病态。
他若有若无的叹气,也是,相比起真正的重新开始,那场镜花水月的梦,实在还不足以?慰藉他。
从新开始了,他的嫣儿,这?次也该完完整整的回到他的身边。
……
永水巷。
巷尾的大院里围聚各地逃难来流民,有的神形苍老麻木,有的惊恐仓皇,总之每个都饱经风霜,骨瘦如柴。
院子的角落,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蹲在那里,面前摆了个炉子,正卖力的拿着枯枝往炉里塞,偶尔从袖下露出的两条手臂又?细又?瘦。
眼看炉子窜起火苗,司嫣赶紧抬了抬脸,露出一张灰扑扑的小脸,女?孩本就小巧的脸庞因为?过于消瘦,使得下巴尖细,也显得一双黑却却的眼睛愈发大。
司嫣扇了扇眼前的烟,将旁边的罐子架到火上。
“咳,咳咳咳……”屋内传来一阵嘶哑沉闷的咳嗽声。
司嫣赶紧站起身跑到屋里,屋里躺着的都是伤病老弱者,她?倒了了水来到墙角,扶起咳喘不止的老人,小手抚拍的她?背脊,“奶奶先喝些水,药。”
话说到一半,只听?院外的巷子里传来凌乱重踏的脚步声。
众人皆惶恐不敢出声,司嫣也屏息不语,小小的身子轻轻在颤,满眼紧张的望向屋外,不知多少回了,每次听?到将士奔走的声音,要不了多久,战火就会?响起。
待声音远去?,司嫣悬在嗓子眼的心骤然落下,手心里已经全是汗,她?接着讷讷道:“药马上就好了。”
奶奶抬起满是褶皱苍老的手,轻擦去?司嫣脸上的灰,眼里满是心疼,“嫣儿莫怕。”
司嫣把眼里的慌惧都藏起,摇头装着大胆,乖巧道:“我不怕。”
服侍奶奶喝完水,司嫣起身说:“奶奶饿了吧,我去?洗米熬粥。”
司嫣从枯草堆里翻找出一个布袋,解开袋子,里头已经空空如也,一眼见底。
没?有米了。
司嫣蹙起细细的眉心,紧抿住唇,现在该怎么办。
奶奶望着司嫣瘦小小的背影,苍老的眼里噙着泪,儿子儿媳早年?因意外离世,只留她?一个老太婆陪着孙女?,谁曾想天下不太平,各路藩王诸侯起兵,硝烟四起,战事不断,他们一路逃难,好不容易到邕州,结果邕州也被?攻陷,而她?身体这?个样子,只会?拖累了孙女?。
她?把孙女?叫到窗前,从怀里拿出仅剩的几个铜板,“拿去?买些米面。”
司嫣摇头,“这?是要给奶奶买药的钱。”
“奶奶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不吃药了。”
司嫣还是摇头,眼里已经有泪花,只固执的重复:“不成。”
嗓音细弱哽咽,两只手背在后头,说什么也不肯。
“嫣儿!”奶奶板起声音,胸口升起强烈的痒意,止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司嫣慌扶住她?,“奶奶!”
“快!府衙外有施粮,迟了就没?有了!”
不知谁在院外大喊了一声,院中的人各个喜出往外,蜂拥着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