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1)

“哟哟哟,不会是?要哭鼻子了吧?”苏不疑手持一把山水扇面折扇,晃悠到了苏轼附近,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你才?哭鼻子!大冷天的你还扇什么扇子,边儿?去!别打扰我和阿兄!”苏轼像赶苍蝇似的试图把苏不疑赶走。

苏不疑今年十七,也老大不小了,但性子却?没怎么变。杨氏嫌他不够稳重,因此还没有给他张罗婚事,省得他霍霍了别人?家娇养的小娘子。倒是?即将及冠的长子苏不欺,杨氏已经为?他订了亲。女?方?是?临县彭山蒲家的嫡长女?。只等苏不欺明年及冠后便正式成亲。

“哎哟,好凶啊!三郎,你也不管管二?堂弟。”苏不疑拍拍心?口,作出一副浮夸的害怕模样。

“二?堂兄,是?你先惹他的。”苏衡淡淡道。

苏不疑“啧”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又提起了一个话题,“哎,小三郎,你在西北游医三年,有没有遇到好看的小娘子呀?若是?有个心?仪的,赶紧告诉小婶婶,早点把人?定?下来。”

“二?哥,你在胡说什么呢,大堂弟才?十岁!”苏二?娘从厨房端了一盘豉汁鸡刚走到院子,就听见苏不疑那没脸没皮的提问。

“我这不是?见几个堂弟堂妹这边的气氛太?沉重了,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苏不疑正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就被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后衣领。那人?力气大得很,像拔萝卜似的轻轻松松就把苏不疑提溜去了别处。

“放手放手,我自己走!我自己走行了吧?”苏不疑拼命挣扎,仍然没能逃脱程之言铁钳一样的大手。

程之言曾在青神程家受到虐待,当初刚到苏家时,瘦得不像样,仿佛风吹一吹就能倒下。在苏家的这些年,杨氏待他如同亲子,如今程之言已经长成高大英武的青年,剑眉凌厉,五官俊毅,宽大的青布襕衫也遮掩不住他健硕的身材。

“慎言。”程

椿?日?

之言警告苏不疑道。

苏衡默默围观了苏不疑被程之言“就地正法”的全过程,心?道:嗯,表兄还是?这般惜字如金。

“菜都齐了。”采莲将最后一盆炸素丸子放上桌。

辈分最高的苏序端坐主?位,拿起筷子,乐呵呵道:“开宴吧。”

苏家的中秋宴按照惯例,都是?安排在老宅的院子里。头上无?瓦遮挡视野,仰头便能欣赏到空中的圆月。院中的秋菊在月色下顾影自怜,夜风一来,幽然起舞。

满桌热气腾腾的美?食分散了苏轼的注意力,让他暂时忘记苏衡即将离开眉山地伤心?事。苏衡慢条斯理地剥了两只虾,分别放入坐在他左右两边弟弟们的碗中。

苏辙高高兴兴地捧着碗吃起来,一边嚼嚼嚼,一边听着哥哥姐姐们闲聊。

“阿兄,你去了京城,一定?要快点写信回来。我也会努力,争取早点去京城找你。”苏轼握爪发誓。

“嗯。”苏衡应道。

“还有,我嗝!”苏轼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儿?,像一只吃得太?撑吐舌头的小狗。苏不疑第一个带头笑了出声?,被苏轼回以怒目。

“二?哥,你没事吧?”乖乖巧巧的苏辙忧心?道。

“没,嗝儿?!没事,我能,嗝!有什么事。”苏轼开始不停地打嗝儿?,苏辙见了更?担心?了。

“喏。”苏衡倒了杯茶递过去,苏轼接过来“咕嘟咕嘟”灌下肚,总算舒服了些。

“轼儿?这是?吃太?多,撑着了。采莲,你去煮锅消食的山楂汁子,待会儿?饭后每人?喝一碗。”程氏掩唇笑道。

“是?。”采莲应声?离去。

月色温柔,苏家今年的中秋宴以一碗山楂汁宣告结束。

·

次日,在弟弟妹妹们不舍的哭声?中,苏衡再次登上了离蜀的大船。从寒风萧瑟的秋天到白雪纷飞的冬季,苏衡与贵生?道人?日夜兼程,总算赶在除夕这日到了京城。

苏衡师徒的马车到达开封外城时天色已晚,加之今日又是?除夕,家家户户不是?在家中围炉夜话守岁,便是?在城内大大小小的瓦子或酒楼里玩乐宴饮,好不欢乐。

然而,热闹都是?京城百姓的。苏衡强撑着困意与满身的疲惫,根本无?心?观赏满城的灯火。他原想在开封附近的小镇休息一日,等第二?日再前往开封。偏偏贵生?道人?说京城除夕夜的景色极美?,不容错过,硬是?拉着苏衡赶路。结果,马车行至半路,前轮陷进了一个泥坑里。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苏衡师徒与车夫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将车轮从泥坑里拯救出来。

这一耽误,到达开封时已是?人?乏马疲。

马车缓缓停在一座道观后门,贵生?道人?转头正打算喊苏衡下车,却?发现自家徒儿?已经累得靠在车厢壁上睡着了。

东京汴梁的除夕夜确是?星河满天,烟火满城。只是?,苏衡大约只能于梦里一见了。

第69章 第69章 关扑买卖

随着正月初一的朝阳升起, 汴京城内渐渐热闹起来,京城百姓们纷纷换上?新衣, 笑意盈盈,互道吉祥。

整座汴京城自外而?内分为外城、内城与宫城三?重。自宫城正门宣德门一路往南,是内城的朱雀门,再往南,是外城的南薰门。一条宽阔而?平直的御街将这三?座城门串联起来。

昨日除夕,宫中照例举行大傩仪,以驱鬼逐疫,祈求全年康健。整场仪式多达上?千人参加, 游龙一般的长长队伍便是从?皇宫大内沿着御街一直游行至南薰门外的转龙湾, 举行了“埋祟”仪式后,整场大傩仪才算结束。

苏衡与贵生道人昨日连夜进城,走的不是外城正南的南薰门, 而?是位于东南的陈州门, 进了陈州门往西入住最近的一座道观,因?此并没有?遇见大傩仪的队伍。而?且南薰门位置特殊,沿着御街正对皇宫大内, 平日里除了皇帝的车驾,无论士庶均不得自此门通行。

“昨日除夕的大傩仪场面比去年还要盛大, 可惜你们来得迟了, 不得一见。”一个圆头圆脑的小?道士一边啃着观中供应的豚肉包子, 一边对着苏衡师徒感叹道。

“是吗?”贵生道人豪不在意地喝了一勺豆粥,“我们要在京城久住,日后有?的是机会。”嗯,这豆粥不错,火候足, 豆子熬煮得绵软,入口即化。

“清风,你师伯见过的除夕大傩仪比你见过的还多,你还在你师伯面前?长吁短叹。”观中住持轻轻敲了敲自己小?徒弟圆滚滚的后脑勺,嗔道。

“欸?原来师伯不是第一次来开封吗?”清风瞪圆了一双眼睛。

“那是自然。你师伯在京城行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住持并不贪食,只?用?了一碗豆粥便放下了勺筷。

“那师兄你呢?”清风看向苏衡。

“不曾见过。”苏衡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可认识明月?”

“明月?那是谁呀?”小?道士清风眨眨眼。

“你逍遥师伯的徒弟,比你大了十五岁。听说他前?些?年去了北地行医。”主持慢悠悠道。

“哇,那他好厉害。师傅,我什么时候也能去离开京城外出游历呀?”清风羡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