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闻言失笑:“好好好,说不过你,我不说了。嗯,这是何物?”
“这是阿衡亲手?做的荠菜鸡蛋角子,特地带来给您尝尝。”范纯祐很?有眼色地帮他阿父转移话题。
“……”苏衡抬眼看了看这对?父子,决定暂时放过熬夜的某人一马,于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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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尹洙虽含怒而去,但次日果然如范仲淹所料,再次登门。
尹洙为劝服他这位好友出兵,在延州逗留了整整二?十日。然而,无?论尹洙如何劝说,范仲淹依旧坚持己见,不为所动。尹洙气得直骂范仲淹是茅坑里的石头,但也拿他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恰好这时,元昊率领大军倾国而出。宋夏之间的战争号角,就此吹响。
第60章 第60章 度亡法会
时已黄昏, 日落崦嵫,暮色四合, 经过了长途的跋涉,任福率领上万人?马已是人?疲马乏 ,饥渴交迫。大宋的军队一路急行追击,粮草又未能?及时接济,众军士如今已是饥肠辘辘。
拖着疲倦的身躯在山谷中不知行进了多久,走在最前头的士兵忽然瞥见路边放着好几?个泥盒子。那些泥盒子不知被人?用什么颜料给涂成了银白色,就这样大咧咧地摆在黄土路上,显得格外晃眼。
“报任将军, 前方发现数个银泥盒!”有兵士策马来报。
任福此时也是疲容满面, 在进入这山谷时他?就开始暗暗后悔,后悔不该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带着大军一路追击敌寇。若果真如手下副将猜测那般, 此乃元昊贼人?诱敌深入之计, 那他?带领的这支大军就危险了。但事已至此,任福已是进退维谷,只得硬着头皮率军继续前行。
“银泥盒?”任福心?中正烦乱, 见士兵捧来数个泥盒子,顿时有些惊疑不定, “打开看?看?。”
“是!”
盒盖一开, 上百只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出, 直上云霄。开盖的士兵一个没控制住,泥盒随着白鸽的飞出“咚”地一声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上百只鸽子可不是和平的信使,而是召唤敌军的哨鸽。哨鸽一出,埋伏在暗处的西夏敌军收到信号, 立即骑着战马自高处杀出,将底下的宋军冲得七零八乱,溃不成军。
败局已定。
“任将军,我们突围出去吧!”说这话的军将已是满身血污,分不清哪些是敌寇的鲜血,哪些是自己人?飞溅过来的血。
“败军之将有何脸面苟活……”任福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还不如以死报国,也算有个交代!”
“将军不要!”那军将说话时,已是迟了。眼睁睁地看?着主将自尽于眼前,军将目眦欲裂,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不”
康定二年二月,以任福为首的一大批将领战死好水川,上万士兵阵亡,仅有一支部队突围成功。消息一出,关右大震。史?称“好水川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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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水川一战,宋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延州城。战败的原因,众说纷纭。有的说是韩琦识人?不明?,指挥不当;有的说是任福贪功,骄兵必败;还有人?说是那元昊的军师张元,诡计多端,使了个佯败诱敌的奸计。
毕竟,好水川之战后,这位贼寇军师兴奋地作了一首讽刺诗。诗曰:“夏竦未曾耸,韩琦未是奇。满川龙虎輦,犹自说兵机。”一首诗贬低了两位边关重臣,西夏贼人?闻之得意,陕北军士听了火起。很快,这首讽刺诗就传遍了西北。
“师傅,你知道这个张元的来历吗?”苏衡问贵生道人?。
近来伤病营中多有兵士在议论这诗,说起张元,一个个都恨得牙痒痒。
“直娘贼!天?杀的张元,要是让俺遇见了,一定用箭射他?娘的!”
“提起那鸟人?俺就来气,尽会?使些阴沟臭虫才会?使的腌臜手段!要是正面对打,俺们大宋男儿绝不会?轻易认输。
“狗日的张元!我草他?大爷!”
这些伤员们平日里对苏衡总是笑脸相?迎,一副乖巧懂礼的模样。因此,苏衡还是第一次听见他?们骂脏。众军汉对张元深恶痛绝,愤恨他?的程度竟不下于对元昊的。苏衡有些不解。
“呵”,贵生道人?冷笑一声,把几?缕长长的白须从衣服里抽出来,很是爱惜地给他?那银白胡子顺了顺毛,这才像说起什么脏东西一样,皱着眉头慢慢说道,“这个姓张的并非党项人?,而是土生土长的宋人?。他?老家就在陕北永兴军华阴县。”
什么?苏衡微微睁大双眼:“那他?为何投了西夏?”
“哼”,贵生道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讥笑,“这人?自负有才,狂傲得很,结果在殿试中被黜落,丢了大脸。于是,这姓张的狗贼便恼羞成怒地投了西夏。这种背祖忘宗的狗东西,迟早遭天?谴。”
“可是……”苏衡迟疑道,“一个连进士都没考中得举子,如何胜了韩安抚使?最近,大家都在传张元的那首讽刺诗。一个落第举子,一计竟使得几?万将士命丧好水川,打得朝廷颜面扫地,这也太?……”
贵生道人?摆摆手:“好水川之战,虽说是这姓张的在为西夏贼军出谋献策,但我军大败,主要还是因为那任福轻敌冒进。”
也不知道贵生道人?是如何做到的,哪怕在西北边关,消息也一样灵通。外界还在对好水川一战议论纷纷时,贵生道人就已经获悉了实情。
原来,是元昊一开始就在好水川设下了埋伏,却声称要攻打渭州。身为主帅的韩琦立即下令任福率军绕至西夏军队后路,待敌军回师之时再进行截击。
韩琦在命任福率军出发前就曾叮嘱过他?,一定要先绕至敌后,截断元昊军后路再伺机出击,切不可轻易与?之交战。但是任福在张家堡遭遇了敌军,短兵相?接,任福小胜了一场,斩获敌首过百。
西夏敌军佯作不敌宋军,一路丢弃装备、财物,仓皇北逃,企图诱宋军追击。任福被之前的胜利与?眼前出手可及的军功冲昏了头脑,率领大军追击敌军,脱离了韩琦划定的行军路线。粮草供应不及,人?疲马乏的宋军在好水川中了敌人?设下的埋伏。
“听说,范公?的好友尹判官当时正好回到庆州,听闻好水川一事,等不及请示上司,便命令部将率领数千精锐,前往救援。但援军还没到,元昊已闻讯率兵离开。”贵生道人捊着胡子缓缓道。
竟是如此。苏衡在心中叹气。
“对了乖徒儿,今日回去之后,收拾一下我们的道袍法?器,明?日我们便出发去好水川。”
好水川?苏衡一怔,随即明?白了贵生道人?的意思:“师傅,您是想开一场度亡法?会??
“不错。”贵生道人?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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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自己用人?不当,致使数万军士命丧好水川,韩琦领兵回师的路上,心?如石覆,沉痛无比。身后的队伍异常沉默,难言的悲痛在队伍间默默流淌,随着这支军队缓缓踏上回程,走入那深沉的塞北夜色。
“大人?,前方有数人?聚集,不知是敌是友!”有斥候飞马来报。
韩琦手中缰绳一紧,寒眸微沉,正欲下令让全军警戒,眼前的茫茫夜色中忽然次第亮起了灯火。那是防风灯的亮光。
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黄土原的夜色中缀连成一片星河,地上的灯火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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