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玉本就不喜欢他,如今他不在兰玉跟前晃了,又有李鸣争和李明安在,兰玉哪儿还能有心思想他?
李聿青下颌绷紧了,丢了笔,靠在椅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张信纸发愣。
窗外雪犹未停,噼里啪啦地敲着窗户。李聿青捏了捏发胀的指骨,又直起了身,握着钢笔接着落了“平安喜乐”四个字。
落款,李聿青。
墨迹风干了,李聿青将信送入信封,着闻今将他搜罗的一些新奇玩意儿一并送往了北平。
6
自李聿青去了北平之后,兰玉常能收到李聿青的书信,或长或短,他似乎也不在乎兰玉肯不肯给他回信,只自顾自地写着。兰玉展信看时,总有种李聿青在他面前絮絮叨叨的错觉,有时苦大仇深地道杭菜他吃不惯,就连寻个北平的厨子都寻不到正宗的;有时会说江南的冬天来得迟,雪也落得晚;偶尔又道他新得了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很是不错,等配了种,再养养就将马驹送去北平。
兰玉顿时想起了他养在马厩里的那两匹马,一匹枣红色的,一匹雪白的。枣红色那匹是李聿青自一个前清遗老手中弄来的,道是有汗血宝马的血统,比起李聿青那匹烈马也不遑多让。
那匹雪白的是一匹母马,性子温驯,是兰玉初学骑马时,他自己挑的马。兰玉骑过几回,李聿青就买了下来。
说来兰玉的马术还是和李聿青学的。李聿青骑术绝佳,又酷爱骑马,兰玉闷头读书那些日子,李聿青觉得闷得慌,就会将他带去北平郊外的马场纵马。兰玉因着李聿青,起初有些抗拒,可在马上走过几回,却觉出几分兴味了。
马是小马,兰玉就骑在马上,李聿青牵着缰绳,让兰玉习惯在马上的感觉。
兰玉穿着骑装,一双腿裹在剪裁得宜的裤腿里愈发显得修长有力,下头蹬着牛皮马靴,透着股子和平时迥然不同的英姿飒爽。李聿青看得心痒难耐,趁着教他骑马,二人共乘一骑时,总爱拿自己的腿夹着兰玉的,他熟谙马术,即便不踩马镫,在马背上也坐得稳稳当当。
李聿青占人便宜占得极不要脸,下头那东西更不要脸,颠几圈儿就硬邦邦地顶着兰玉。
兰玉屈起手肘就撞向李聿青,李聿青捉住兰玉的手臂,嘿嘿一笑,活脱脱的流氓模样。搂着那截窄细的腰,黏人的大狗一般蹭着兰玉的后颈,一把喑哑的嗓音低低地往人耳朵里钻兰玉。他是风月老手,有意撩人情欲时,兰玉也有几分招架不住,他冷笑一声,一甩鞭子抽上胯下骑着的马,马吃了痛,顿时撒腿疾奔起来。
李聿青抽了口气,一手挽住缰绳,双腿牢牢地夹住马腹,不过片刻就将马控制住了。
李聿青气笑了,一腔旖旎心思也散了个七七八八。盯着兰玉透红的耳垂,按捺不住,狠狠咬了一口,在兰玉耳边说,就仗着二爷舍不得你吧。
李聿青。
兰玉曾经恨极了李聿青,甚至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对李聿青的死缠滥打,也有几分厌烦。可时间一长,兰玉却有几分茫然。
李聿青离开了北平,再不能来吵扰他,兰玉是该开心的,他也确实有那么一时半刻是松了口气的。如果李聿青在他面前依旧肆意妄为,兰玉只怕不会看李聿青一眼,偏偏他在他面前百般退让,退到了几乎罔顾了自尊的地步。
李聿青竭尽所能地讨好他,哄他开心,就像他所说,他知错了。李聿青爱他,他不会再逼迫他,他会改,会对他好。
那又怎么样?
李聿青改,他便要不计前嫌感激涕零地接受吗?兰玉冷硬地想,李聿青爱谁,要对谁好?和他有什么干系?
兰玉将李聿青的信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篓里。
过了一会儿,兰玉又将目光自书上移开,落向了垃圾桶。
那封信的最后写,兰玉,我很想你,你会想我吗?
这样的话,好像在每一封信里都会有一句,问得小心翼翼,卑微至极。谁会想他。
7
李聿青不打算在杭城过年。
一到休年假,李聿青就直接北上了,迫不及待,归心似箭。
他日夜兼程,到北平的小洋房时已经是深夜了。
用人来给李聿青开的门。
李聿青来不及洗去满身风尘,大步就往兰玉的房间走去。已经是凌晨了,兰玉屋子里的灯已经暗了,兰玉也睡着了。
李聿青轻步走到床边,就看见兰玉闭着眼睛睡得正熟。他睡相好,眼睫毛长而卷,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兰玉白皙的脸上,透着股子熨帖人心的暖意。李聿青心口不可遏制地狠狠震颤起来,他九月中旬离开北平,至今已经整整三个月零六天没有见过兰玉了。
李聿青恨不得将他闹醒,狠狠地咬上两口,可盯了半晌,伸手想摸一摸兰玉的脸颊,又想起自己的手正冰着。手指攥了又松,稍稍回暖时才轻轻碰了碰兰玉落在枕边的发丝。
一碰上,指尖如点燃了火星子,蹿起一阵酥麻直流过脊背。
李聿青如同饿得眼睛发绿的野兽,好不容易捕获了一只可口的猎物,巡睃着,视奸着,像不知怎么下口才好,又像在看着,怎么才能一口囫囵吞吃下去。
兰玉睡得正熟,恍惚间,就察觉有什么正贴着他的嘴唇。那东西有点儿粗糙,摩擦着他,有点儿疼,又咄咄逼人得紧,让人喘不过气。
只这么一恍神,口中就失了守,舌头也被叼住了,缠住了,像钻进了一条饥渴的蛇舔舐着他的上腭,要侵入他的嗓子眼。兰玉皱起眉,睁开眼,可视线仍有些模糊,唯一真实的是压在他身上的男人,还有揉搓着他身子的手。
过了几秒,兰玉才喘着气叫了声:“李聿青。”
李聿青听见他的声音,更兴奋了,咬着他的嘴唇蹭磨着,哑声说:“兰玉。”
兰玉眯起眼睛,床头灯昏黄,隐约映出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轮廓。李聿青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兰玉温热的脸颊,下颌,摸得心软,又忍不住低下头吮着他的嘴唇。兰玉还未自睡意中清醒就被滚烫的情欲裹挟着,一时间也迷糊了,直到一只手钻入他松松垮垮的裤腰里,才猛地清醒过来。他想推开李聿青,却被李聿青捉住了手。李聿青浑然像发了情的野兽,重重地压在兰玉身上,二人之间隔着被褥,也阻不住李聿青炽热的身体。
兰玉鼻息变得急乱,腿也被窝里蹬了蹬,气道:“……李聿青,你干什么!”
下一瞬,李聿青舌头就吃了疼。他也不在意,含糊不清地笑了声,掐着他的下巴眷恋地亲了亲,低声道:“给老子亲一会儿。”
他叹道:“可想死二爷了。”
李聿青奔波回来的,下巴生了青茬,直往兰玉脸上蹭了蹭。兰玉下头穿的是宽松的睡裤,根本拦不住他,不过须臾大腿就落入男人的掌心。兰玉被粗糙的手掌抓揉了几个来回就觉得不妙,反抗也一下子变得激烈了。李聿青心头滚烫,火烧得浑身发燥,直直地就握住了兰玉尚软着的性器。兰玉一僵,李聿青手活儿了得,不过片刻他那东西就违背了主人意志,在李聿青掌心里慢慢硬了起来。李聿青愉悦地笑着咬住兰玉下巴,说:“倒也没全忘了我。”
兰玉脸颊泛起情欲的红,闻言冷笑一声,道:“谁被那么弄还不硬的?”李聿青屈指弹了弹硬起来的茎物,只觉这东西也分外可人,又拢入掌心百般取悦,说:“舒不舒服?”
兰玉抿着嘴唇,脸上没什么表情。
李聿青垂下眼睛,看着兰玉,没头没脑地说:“兰玉,我们已经整整三个月又六天没有见过了。”
兰玉怔了怔,抬起看着李聿青。李聿青那双桃花眼生来多情,专注地看着人时,眼里的深情好像要满溢出来。兰玉慢慢偏过脸,不看李聿青,李聿青心里掠过一丝失落,低声道:“就这么不想见我?”
兰玉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