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青拉着兰玉，说，好歹做了回高堂，走，招呼客人去。

兰玉心想，这堂上只他身份最高，他招呼客人，宾客只怕要吃不下了。果不其然，他一走近，宾客都放下了杯子，叫道，二爷。

李聿青浑不在意，说，今儿没什么二爷，别绷着，都坐。

宾客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李聿青笑道，行了，闻今大喜的日子，大家只管吃好喝好。

宾客纷纷应和，却仍旧有几分放不开，直到闻今来了，席间才又热闹起来。

这一日，李聿青喝了不少酒，又帮着兰玉和新郎官挡酒，等到宴席将散时，反应都变得迟缓了，却还是抓着兰玉不撒手。

兰玉抽了口气，道，李二，松手。

李聿青不松，抓得更紧。

兰玉说，你抓疼我了。

李聿青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松了松手指，揉搓着他的手腕，又凑脸颊边蹭了蹭，咕哝道，兰玉。

李聿青将脸埋在兰玉腰间，又叫了声，兰玉。

李聿青道，我也想和你成亲。

兰玉顿了顿，垂眼看着李聿青，李聿青含糊不清道，嫁给我，好不好？

兰玉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我不嫁你。

李聿青仰起头，望着兰玉，眼中有几分失望伤心，他道，那我嫁给你。

兰玉气笑了，说，谁要娶你？

他说，醉鬼，心黑脾气坏，不着调的浪荡子，谁要娶你？

李聿青眼睫毛颤了颤，嘟囔道，我改了，我都改了。

兰玉叹了口气，心想，他和一醉鬼较什么真，李聿青却突然收紧手臂抱住他的腰，呢喃一般，声音沉，仿佛每个字都是从肺腑里掏出来的，他说，兰玉，我爱你。

我爱你。

兰玉看着李聿青，恍了恍神，过了许久，抿着嘴叫来下人，将李聿青一起扶回厢房去了。

番外就到这儿吧

【实体番】

第120章 番外十六 照片

李明安在他母亲的妆奁盒里翻出了几张老照片。

黑白照，照片已经泛黄了，李明安是无意自他母亲的遗物中翻出来的。他搬出李公馆之后，赵氏的遗物也被他搬了出来。李明安怕触景伤情，都好好地放着，鲜少去翻看，那间屋子也是李明安时不时亲自去打扫的。

李明安看着那几张薄薄的老照片，当中一张是他周岁宴抓周时拍的。长长的桌上围着许多人，都是李家族的，或是当天来的客人。

赵氏就站在李老爷子和李老夫人身后，看着丝毫不起眼，只有眉眼之间，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那时的赵氏年纪小，是李明安没有见过的年轻模样，他小心地摩 挲着，低声叫了句：“娘。”

兰玉抱着玉团儿路过时，就见李明安背对着他，似乎在看着什么。

玉团儿细声细气地叫了声，李明安闻声转过头来，看见兰玉，收敛起眼中的落寞，笑了笑，道：“怎么到这儿了？”

这间屋子在三楼，兰玉也极少上来。

兰玉说：“玉团儿跑楼上来了。”

李明安点了点头，兰玉慢慢走了进来，他自然知道这里放的是李明安母亲赵氏的遗物。

兰玉瞧见了李明安手中的照片，说：“这是你小时 候吗？”

李明安笑着点点头，道：“是，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些照片。”

他拿起那张周岁照给兰玉看，说：“这是我满一周岁时拍的。”周岁的李明安还是个奶娃娃，粉雕玉琢，生得很是招人喜欢。兰玉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隐约能从那个孩子的脸上窥见如今李明安的长相：“很可爱。”

自己看是一回事，兰玉夸却又是另一回事。李明安有点儿不好意思，又将当中一张给兰玉看，照片背面有一行清秀的字迹，是赵氏所写明安，五岁。

五岁的李明安乖乖巧巧地站着，兴许是正当年关，穿得圆滚滚又喜庆。十岁的李明安已经戴上了眼镜，李明安拿着那张照片，道：“我眼睛生来就不好，西洋医生让我戴上眼镜，我娘还是忧心了许久。”

兰玉看向李明安脸上戴着的眼镜，银色边框的眼镜，戴在李明安脸上，更添了几分斯文俊秀。他伸手去摘那副眼镜，李明安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却也没有动作，不带丝毫防备，眉梢眼角都是放松的笑意，静静地看着兰玉。

兰玉往后退了两步，说：“瞧得清吗？”

李明安笑着点头。

兰玉又往后退了两步，李明安说看得清。

直到兰玉退到门边，李明安才没有说话，只看着兰玉，旋即大步迈近，一把捉住了兰玉的手。兰玉也没有抽回，慢慢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学校里许多读书人都戴着眼镜。”

李明安微笑道：“是啊，我也是这么安慰我娘的。”

“我自己倒也不是那么在意。”李明安说，“我只是瞧不清远的东西，有些人更不幸，生来就眼盲，比起他们，我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了。”

兰玉心中一动，看着李明安，嗯了声。

李明安看着兰玉，笑道：“兰玉，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道：“一定很漂亮可爱。”

兰玉一怔，认真思索了片刻，说：“记不清了，小时候在花船上，我娘总是让我低着头，不要让别人瞧见我的脸。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总觉得我长得很不好看，会将人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