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什么麒麟儿,就是个?野种,这无媒无聘的,我?这孩儿生下来还不知道别人怎么编排呢,肯定说我?自轻自贱。”
这刘老爷的女儿唤名七巧,因是乞巧节那天生的,取了个?谐音。要说她为什么知道这岳举人有妻子还勾搭在一起,还不是因为自己着?实命苦。她自小有一门亲事,可没等嫁人,未婚夫一家就被抄家流放了,后?来好不容易“英雄救美”抢了个?会读书的相公,但那夫君不是个?长寿的,刚成?亲不到一年就在游学路上被山匪砍死了,可怜她刚成?新妇就守了寡。那死鬼男人也没给自己留下一儿半女。
她娘又托媒人给再寻摸,可那些有前程的未婚的大好青年都已经名花有主?,而且因为前头那些经历,就有那嘴贱的传她命硬,克夫家,她又嫁过人,条件好的也看不上她,条件不好的,她也看不上,就这么僵持住了。
这大好年华守了寡,经了人事,闺房空旷寂寞难耐,守不住身子更守不住心,机缘巧合她自己勾搭了这个?俊俏的举人郎君。她都打?听清楚了,他有个?乡下婆娘,也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踢蹬了好不容易。
两人勾搭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跟之前那死鬼比,他下边的物件还不如之前那位呢,每回?□□得也不怎么尽兴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怀孕了。
本来她想等他先料理了前头那乡下媳妇再成?婚也不迟,但这肚子不等人啊,而且他们一直不成?婚这狗男人一直住
在这里?她没名没分的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到时?候外?面传开了,她虽然是个?寡妇不怕,但是总要顾忌父母脸面的,现在外?面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她也要早做打?算了,所以拿话激他。
“说什么浑话。我?还能亏待了你们娘俩?等着?,我?最?近手头的事忙完最?多一个?月,我?就回?去休了她。”
“有那么容易?用什么理由呢?”
“理由?还需要找吗,无子可不就是犯了七出!”他说着?狠厉的话,但是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小腹。
岳欣儿透过后?窗错开的缝隙,没有错过他眼角那一抹狠辣的眼神~
庄生晓梦2 呵,无子? ……
呵, 无子??
自打成婚后,头一年?他要考秀才白天在县学学习,夜里他在父母那?帮忙照顾。一年?以后他考上?了秀才就去府城求学了, 四年?间, 这狠心的豺狼一次都没回来过,更没让人捎回过只?字片语。自己傻傻的三?不五时的给他做衣服鞋袜,担心他一日三?餐,隔几个月就托人给他送银子?物事,真是?真心喂到狗肚子?里了。只?听那?女人又问,
“那?把她休弃了, 他家里不会来闹吧?”
“她爹娘早死了,她哥更是?个窝孬废, 那?个嫂子?又是?个贪心的主, 还为她出头?少不得高?兴坏了要再卖她一次发一注财呢。哈哈哈!”
“若是?她出去宣扬呢?总归对你名声有碍,以后你还要继续功名可不能受影响。”
“这个简单, 她要是?敢出去宣扬呢, 我听说有一种前朝有一种秘药无色无味,下到水里,人喝一段时间看着红光满面, 白白胖胖, 不出三?个月内里迅速衰败, 最后死得无声无息。”他仿佛在说着吃饭这样简单的小事,那?样淡漠的语气谈论着一个人的生死。
岳欣儿?听到这里从?开始的失望到绝望到现在浑身冷汗连连, 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从?脚底板冷到天灵盖,他说的秘药,那?些症状, 可不就是?她爹娘病床上?的样子?嘛,当时看她爹娘恢复的好?,以为要大好?了,可突然一下就不行了,无力回天了,突然失去亲人的打击,让她这些年?一直困顿其?中,总是?没来由的会想起,想到就心口疼的发麻。
这些年?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原来是?他,都是?他!若不是?亲耳听到,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夫君是?这样的人!!!以为是?有情郎,不想竟是?山中狼!!!
她死死咬住发颤的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等到里面彻底安静了她才悄悄挪步到后院的角门,这个时间刚好?是?晚饭时间,看门的婆子?应该是?去吃饭了,角门没有守门的,她拉开门栓这才有惊无险的离开。
她雇了辆车连夜从?府城往家赶,赶了一夜的路,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到自家小院。去的时候有多期待,回来就有多绝望。
她看着自己住了四年?的院子?。这个家还是?父母去世后丈夫一直在县里求学,为了能见到夫君她用自己嫁妆添置的。以为这样夫妻两人就不用异地而居了,岂料没多久夫君就考上?了秀才,又要去府城求学。她的嫁妆统共就这些,都用来买了这房子?,哪里还有余钱去府城。就是?这买院子?的钱明面上?也是?没有的。
那?时候她爹已经去世,她那?吝啬嫂嫂当家,明面上?她没有多少嫁妆,是?她娘偷偷贴补给她的。为了她们四姐妹的嫁妆她娘殚精竭虑,本来因为父亲去世就衰败的身体?苦苦熬到四妹成婚,四妹嫁人后她娘就撒手人寰了。
她疲惫不堪的开院门进去又落了锁。一宿没睡,她不想有人来打扰,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晕晕沉沉的就睡着了。
等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周围一片昏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是?被隔墙的声音吵醒的。
好?多个晚上?她都能听到那?个低沉的男声,那?是?一种压抑的,独自疏解的声音。她住在东厢,邻居男主人是?个捕头住在西厢,东厢让给了他的瞎眼老娘,所以两人虽说是?住了两个院子?,其?实躺着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
最初听到这样的声音她尴尬的面红耳赤,后来听久了,那?声音像幻化成猫爪一样在她心上?挠着勾着她,让她长夜里辗转反侧,莫名的心悸,也会做春梦,可等一睁眼看到枕边空空如?也那?梦顿时了无痕了,只?剩一肚子?凄苦。
他一定又吃酒了吧,回回吃酒总会饱暖思□□。
在一块比邻四年?,东邻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了个齐全?。男主人孟黎是?个捕头,32岁的年?纪,几年?前死了老婆,这还是?她搬来之前的事了,有一个瞎眼的老娘,还有个在隔壁县当县令的亲弟弟。说起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少时家贫,父早丧母瞎,弟弟又是?个爱读书的,为了供弟弟读书早早扛起家里的重担,七八岁就帮人放牛砍柴,到十?一二因为生的壮硕看上?去有十?五六岁,为了多赚钱供弟弟读书敢去跟着走镖。
索性他弟弟也不负所望,考取了同进士,年?纪轻轻成了七品县令,又因为生的一表人才被上?面看中成了从?二品巡抚大人的乘龙快婿。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他孟黎在县里也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直到弟弟出人头地他才娶妻,可惜夫妻缘浅,成婚才一年?妻子?就得病去世了,这些年?也不是?没人介绍,只?是?公务繁忙,也就一直耽搁着。
倒是?她搬过来后,两人打交道不少,因为他娘行动不便,他去外地办差的时候就请她帮忙照顾一下他老娘。她本来一个人日子过得难熬,做一份的饭也是?做,就顺手将他娘的饭做了,一日三?餐送来。孟黎每回回来也一定会让她收下银钱。
说他们熟悉呢,也陌生,要说陌生呢,比旁人倒熟悉些。她知道他一些不为人知的癖好?,比如?现在,他定时喝醉了酒才会这样。
漆黑的夜里,听着旁边一墙之隔的声音,脑中全?是?那?对奸夫□□的对话?,她是?瞎了眼看上?了他,她怎样都罪有应得,谁让她识人不清,她可以一死了之,可是?父母何其?无辜,他们枉死如?果不能替他们报仇,那?自己死后也没脸再见双亲。
不行,她要让他付出代价,如?果遵守三从四德安分守己的过日子?都要以莫须有的罪名休弃,索性这妇道也不用守了吧,再说,为了那样一个人。
她摩挲着那?面将她与那?家男主人相隔的墙,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她当年?为什?么要买下这处院子?呢,不独是?这处院子?收拾的合意,还有牙人的一句这东邻住着捕头一家,最是?安全?。事实也的确如?此。
按说以她这般明媚的长相即便不妆点,一个人独居骚扰的地痞流氓也不老少,多亏了与她相邻的一家是?孟捕头一家,都知道这孟捕头嫉恶如?仇,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这要是?闹出动点静来传到孟捕头耳朵里就不美了,是?以一二般的人还真不敢造次。
但是?还是?有一两个不长眼的,趁着孟捕头出公差的时候她家门外鬼鬼祟祟,若不是?她相公的举人身份唬人,让对方得手也难说。也不是?她要招惹别人,实在是?她长得过分动人,即便她这几年?穿得素的跟个女尼也不差多少仍挡不住那?窥伺的目光~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岳欣儿?就烧了满满一浴桶水,将一路风尘洗净,然后换上?一身新做的藕粉色裙衫,挽了一个单螺髻,敷了一层薄薄的粉,画上?黛眉,最后涂上?口脂。简单的妆点,让她本来就十?分的长相眼角眉梢都带着媚色天生。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这衣服做出来也原准备丈夫回来的时候穿了,现在有了别的用处了。
抚平袖口的一处折痕
,她就挎着篮子?出门去了。
她要去酒坊打一壶上?好?的女儿?红,那?酒坊日常都是?李赖子?她爹在经营,这个点时候上?早,按说他不应该在店里,这不是?最近勾搭上?了个寡妇,还传的沸沸扬扬的,他爹一气之下赶出了家门,他又好?赌,手里没个闲钱,这不最近窝在店里住着,想从?店里揩点油水呢。
岳欣儿?去打酒的时候刚好?他在店里,见了岳欣儿?那?眼神?就哪儿?哪儿?也放不下了,眼神?肆无忌惮上?下扫射,最后停在她胸脯上?,那?哈喇子?都要淌出来了。不等小二招待,他就忙不迭的上?前招呼道,
“哟,我说今早怎么听到喜鹊在叫呢,原来是?举人娘子?大驾光临啊!这是?要买酒啊!”
她不再是?平时冷若冰霜的模样,脸上?带着和煦的笑,两个小小酒窝看得让人沉醉。她也不跟他废话?,将酒壶递给他,
“今天是?我生辰,给我打一壶上?好?的女儿?红,我要给自己贺贺。”
他低头看她伸出玉脂一样白皙的手臂,接过酒壶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抓了一把小手,那?小手竟还让他握了握,而后挣脱了去,那?溜光水滑的小手,像是?拨弄了他的下半身一样,勾搭的他想就地将她正法。奈何这青天白日的,这一天天的看到吃不到太让他难受了。
可他转念又有了主意,他拿着酒壶也没让伙计帮忙径直到后面取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往里面添了一味迷药。这药可是?他辛苦弄来的好?宝贝,没看到前些日子?刚得的那?小寡妇原来也是?宁死不从?的贞节烈妇,后头不还是?拜倒在他雄风之下,追着喊着自己好?哥哥,多多疼她呢!
今晚他这位好?哥哥不得多疼疼小欣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