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承平的?到来让于行?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自他?入宫以来,所?有的?人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环境也?是陌生的?。他?着实有些不适应。现?在好了?,有好朋友在身边,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说道说道,也?是人生乐事。

他?高兴的?去找皇祖父谢恩。不管他?以前对父亲怎样?,能为他?安排一个这?样?伴读,显然是费心了?。

皇上见于行?面上终于不再在阴霾之下,仿佛是受到了?好心情的?感染,他?的?嘴角也?挂上了?浅笑。只是他?手上拿着的?香囊引起了?于行?的?注意。盖因那香囊上竟绣着一副鸳鸯戏水图。他?皇祖父今年?已经是耳顺之年?,怎么还有这?等“闲情雅致”?

不过想想这?显然不是自己该管的?,他?皇祖父就是夜夜当新郎官也?不是不可?以。待于行?谢恩出去,皇上的?视线才从于行?的?背影转而又投到手中的?香囊上。

他?摩梭着上面那颗淡橘色的?琥珀珠子,根据锦衣卫这?段时间核实递上来的?消息,查明这?珠子确实产自他?幼弟的?封地抚顺城的?一处矿藏。

而这?香囊正是从当初截杀于行?的?黑衣人身上搜到的?。那黑衣人莫非真是他?幼弟的?人?可?那病殃子活似一口?气喘不上来随时会蹬腿,他?真的?会做下这?许多事?他?会所?图甚大吗?

可?他?几?年?就在京郊的?别院里住着,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还派人随时监视着他?,成日里深居简出,并未发现?对方有任何?不妥。可?这?琥珀珠子又做不得假。那黑衣人若不是他?的?人,怎会带着从抚顺城一处偏远矿藏产出的?珠子呢?

不管怎样?,既然他?身上有嫌疑,他?总要试他?一试!

一探究竟 这日夕阳西下,暮色……

这日夕阳西下, 暮色渐浓。都城外二十里皇家?温泉别?院,本就?远离市井烟火气息,又在这暮色中平添了?些许静谧与安详。

突然门?上传来“砰砰砰”急促的扣门?声, 声音密如雨点, 似是门?外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通报,打破了?这夕阳余晖中的宁静。

门?房满脸不耐烦的趿拉着鞋子,这饭点儿不知道哪个赶着去?投胎的,敲的人心烦意乱。

他一边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一边往大门?走去?,口中喊着“谁啊?”再敲下去?吵着哪个路过的主子,他这差事也就?别?想干了?。

可他喊了?半天一直到他要开门?也没个人应他, 对?方只不停的敲门?。门?房脸上怒意渐显,这人指定脑子缺根筋, 问个话都不带答的, 敲敲敲,就?知道敲个不停。

待他愠怒的打开大门?, 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搅了?他的好心情, 若是对?方无?权无?势,那他就?指着鼻子怒骂一气。

可打开大门?的瞬间,他就?呆愣在当场。他看到了?什么?门?外全?是全?副武装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军队, 多到一眼根本望不到头。他天天迎来送往, 也是有些眼力见儿的, 看这些士兵的穿着不难看出他们就?是御林军。

再看那军队里的奢华的明黄色辇车,先不说这辇车比他们王爷的奢华不少, 就?是这颜色除了?皇帝还有谁能用?若是皇帝的座驾, 那里面的不是皇帝的是哪个?

认知到这一点儿,他的腿开始不听?使唤的打摆子,抓着门?栓的手也开始哆嗦, 活似寒风中摇曳的枯枝。倒也不是他胆小如鼠,任谁见了?皇帝的御驾亲临能心平气和?更惶论这么多双虎目同?时瞪向自己,把他瞪得要尿裤子了?。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可能有些干涸,他抿了?抿唇刚要说什么,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赶紧的跪下,诚惶诚恐的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陛下亲临,小的~小的这就?去?跟我家?王爷通传~”

可他刚爬起?来要去?通传就?被人制止了?。他只能闪开位置,眼睁睁的看着一队人马分成两队,一队将整个别?院团团围住,一队随着辇车进入这座温泉别?院。

别?院内,远处山峦起?伏,湖泊如镜,近处亭台楼阁,古树参天,温泉袅袅下云雾缭绕,仿佛一处遗落的仙境。

与这秀美?景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齐划一目不斜视的御林军。他们直接行至皇家?别?院的书房门?前才停下。

辇车停下后,车帘被掀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从辇车下走到书房门?前。

他站定后,刚要伸出手轻扣门?,可要扣下去?了?手终是停了?,直接一个眼神给身边的侍卫。侍卫领会后立刻一左一右去?推门?。

开门?的一瞬间皇帝一眼就?看到书房里正?坐在书桌前扶案的忠亲王。忠亲王此刻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家?常服,全?身毫无?饰物,正?低头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他显然被突然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下的笔顿了?一下,抬头愕然看过来,正?看到皇上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立刻放下笔,起?身从书桌后绕出来跪拜道,“不知陛下亲临,臣弟有失远迎~臣恭迎圣安~”

皇上仿佛才看到他的跪拜,见他跪瓷实?了?忙不迭的伸手道,“贤弟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之间私下里莫要行此大礼。”

“礼不可废~臣~臣弟~”他话还没说完又咳嗽起?来,咳得像是要将整个肺管子咳出来。

皇上见此虚扶变成了?实?扶。待将忠亲王扶起?,看着他瘦削的身体,面色也有些发白?。皇上皱着眉头,面上无?不担心道,“贤弟,你这身子怎么还是这么不济啊,朕本想让

这处温泉养好你咳喘的病根儿,可看着效用不大啊。”

“是臣弟无?用,无?法为陛下分忧,还要劳陛下如此挂念,臣弟惶恐啊!”

“哎,贤弟你这就?外道了?,额娘去?世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于病榻前将你托付给朕。朕这些年每每想起?额娘,又想到你这病体,就?觉得对?不起?额娘的嘱托。”

“陛下莫要妄自菲薄,陛下对?臣弟关怀备至,又将臣弟接回来,还赐下这处温泉庄子让臣休养,是臣弟无?用。”

皇上抬眼看向书桌,“你身子不济还窝在书房伏案?怎么不在软塌上躺躺,或是去?温泉池子泡一会儿?”说着自顾自的走到书桌前,正?看到桌上画了?一半的牡丹图。只是那牡丹刚画到一半,又污了?一角,应该是刚刚被推门?声惊扰的笔下走势。

书桌上除了?这副画了?一半的牡丹图还有几副已经画成的花草图。每一副都让人看得赏心悦目。一看就?知道画此画的人画技了?得,显然平日是费了一番大功夫练就?出来的。

皇上面上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书架上满是游记和画集之类的闲散书籍,满意之色更甚,不吝赞许道,“贤弟你的画技又更上一层楼了。朕要恭喜你了,于画艺上终成大家?了?。”

“陛下谬赞了?,臣弟~臣弟愧不敢当。只是闲暇~喜~咳咳咳~”,好字愣是咳的说不出了?。

等他终于咳完了?,拿下来的手帕上赫然出现了?一抹鲜艳的红色。他似是怕被人发现,立刻收在袖中。

可早在他收起来的前一刻皇上就?瞥到了?,他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

“阿弟~你~你竟然病得这般重?了??!”

忠亲王听?后反倒宽慰起?皇帝来,“臣弟这是积年的毛病了?,不碍事的,陛下莫要挂心才是。”

听?着忠亲王说的这样坦然,皇上心里愈加不是滋味。

“朕回去?就?命太医院院使来给你诊治,他医术高明,定会给你治好。”院使作为太医院最高的品级,担任此官职的官员通常都代表太医院最顶尖的水平。

忠亲王面上多少有点动容,“臣弟多谢陛下。”

皇上拍拍他的肩膀,他感觉到手下的肩头都有点硌手,他颇为感慨道,“一家?人莫要这样客气。”

皇上说到做到,回去?即刻就?派了?太医院院使前去?为忠亲王医治。

待周院使回宫后即刻向皇上复命,皇上最关心的当然是忠亲王的病情。

只见周院使斟酌片刻后,回复道,“启禀圣上,忠亲王乃是寒气入了?肺腑,若是体质强壮、正?气充足悉心调养可以治愈。只是忠亲王气血亏损严重?,脏腑功能衰退,正?气不足,不仅不会向好,病情会加重?,甚至可能会正?气耗尽…而亡。”

皇上手里握着的茶杯应声坠地,沉默半响才开口声音低沉的问道,“未来寿数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