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也被一路上的坑坑洼洼误住了好几次,前进的速度可想而?知?。

章君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向天边,此时密云压阵,看着一时半会儿这雨怕是还有?的下?。他叹了口气,没?有?避雨的地方,只能迎头往前赶路了,好在?太?孙在?车厢里没?淋到,他们皮糙肉厚的淋点儿雨也不算什么。

岂不知?坐在?马车内的于行此刻虽然没?有?被淋着,但人也没?有?好多少,泥泞的道路让马车颠簸更甚,他人又小只,在?里面颠的东倒西歪的,屁股都快摔成八瓣了,本?来不晕车的小人儿愣是被摇迷糊了~

马车还在?向前行进。光线昏暗,又隔着雨幕所以视野并不好。不知?何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正停在?路中间?。等到他们发现时,两队人马已经距离很近了。章君屹看到赶忙抬手让部下?停止前进。

他细看发现对方个个身穿黑衣素服,全身只露出两只眼睛,骑马与他们遥遥相对,人数比他们多了一倍不止,伫立在?那?如黑云压城一般。

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章君屹心下?一紧,不由全身戒备起来,他将手放到背后做了一个手势,部下?明了立刻将马车团团围住,做出防御阵势。

章君屹这才抱拳缓缓开口道,“前面的诸位兄台,我们途经此处要从此路经过,不知?可否让行?”

位于那?队人马最前面的黑衣人也不迟疑的答道,“章指挥使想走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将马车里的人留下?,某还是能做主网开一面放你跟你兄弟一条生路的。”

章君屹一听对方指名带姓的喊他,显然是认识他的。他干指挥使多年结仇无数,遇到有?人截杀也正常,可对方目的显然不是他,而?是马车里的太?孙。他心里暗道不好,这是走漏了风声?可是怎么走漏的呢?

看着对方装束和佩剑章君屹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隔着雨幕他终于看清除了最前面的黑衣人,后面那?些人眼睛里半点感情也无,分明就是死士。

这无端的让他响起多年前他与兄弟们出生入死拿着金矿图奔回京城路上在?破庙附近被一群死士围追堵截,若不是岳展,当年他早就死在?破庙了。

莫非又是那?背后之人在?作祟?为什么每次都是重任在?身时精准的狙击他?被人次次打中七寸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莫非他身边出现了叛徒?也不对,当年那场截杀只有他跟岳展活下?来了,这一次的任务更要命,谨慎起见,带着的这些?兄弟都是被筛查了祖上三代,确定?家世清白、人品无疑才跟他出来办差的。

那?到底是怎么走漏的风声呢,想不通也只能搁置一旁,如今要紧的是怎么渡过眼前这一关。

想让他拱手交出太?孙那?是绝无可能的,于是他高?喊“马车里的是我族弟,必然不能留给你们。”听章君屹答的这样干脆,最前面的黑衣人眼神立刻冷峻下?来,冷声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就别怪某不客气了。”

说着只见他双掌一拍,后面的一排黑衣人立时取出藏于马侧的长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长箭,箭指车厢,挥箭射出~

章君屹这边所有?人立刻掏出长剑,挥剑试图斩断那?射向马车的长箭。奈何长箭如雨幕般射过来,让人防不胜防,而?且速度之快又超出常人的反应,所以即便?他们第一时间?挥剑阻断,依然有?几支漏网之箭直直射进了马车。

接着传来的是箭簇钉入木头发出的沉闷的金鸣声,看得章君屹脸上冷汗直流,太?孙怎么样了,不会被这些?突来的冷箭射伤了吧?可来不及上前查看,对方便?又杀将过来。

没?的办法,他只能先御敌。于是他一马当先杀了出去。他的剑光如电,所到之处,对手的剑应声而?落。绞杀中雨水冲刷着他的剑,却洗不净他剑上的血滴子。不知?道连杀了多少人,对手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褐衣,那?位带头的黑衣人见他剑势如虹,无人能阻挡住,于是亲自?杀到他面前与他拼刺起来。

他的部下?也在?马车四周全力?抵抗,他这次带的兄弟都是他一个一个选出来的,就是跟死士对抗也不落下?风。但坏就坏在?他这次带的人手并不多。不是不想多带,只是一来怕走漏风声,二?来怕带的人多出行兴师动众反招徕各方窥视和暗算。这下?倒好,反受其制。

随着拼杀逐渐白热火,倒下?的兄弟越来越多。章君屹跟黑衣人交手时眼角扫到了马车一角竟出现了一处防御空缺。他心里着急想跟黑衣人速战速决。奈何那?黑衣人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只跟他缠斗,并不跟近身搏击。

眼见对方的人手已经摸到了马车的边缘,章君屹为保太?孙安全只得迅速杀向那?摸到马车的死士,一

剑斩断对方后颈,可他这样动作的时候也将自?己的后背露出来,带头黑衣人抓住破绽立刻挽了个剑花刺向章君屹的后心处~

电石火花间?,章君屹只觉后背一疼,他想他要交代到此处了吧!

可是那?剑似没?有?继续刺进去,而?是停了下?来。他回身发现带头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胸口竟被箭簇射中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在?那?瞠目结舌的眼神中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章君屹后背虽然也受伤,到底只是皮肉之苦,没?有?刺的更深,算是捡了一条命。他循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西南方向正伫立着一排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也都是做黑衣打扮。

他们的弓弩似是改良过,与章君屹平时见的的有?些?出入,难怪这么远的射程都能射中。这又是哪里窜出来的一群人,到底是敌还是友?

就在?他的注视下?,那?些?羽箭带着万钧之势射向周遭的黑衣人。随着这些?弓箭手的加入,局势瞬息间?发生了转变。原来占绝对优势的黑衣人纷纷倒下?,章君屹带出来的兄弟虽然死伤过半,但是好在?黑衣人都被射杀,剩下?的都侥幸活了下?来。

虽然活了下?来,但大家都不敢掉以轻心,持剑做出防御的姿势,谁知?道那?些?弓箭手在?射杀完黑衣人后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们。

而?那?些?弓箭手显然没?有?进攻他们的意思,背起弓弩看着似是要撤离。毕竟是多赖对方搭救,他们才幸免于难,总得知?道救命恩人姓甚名谁。本?着这样的想法章君屹先抱拳一礼道,

“多谢诸位英雄仗义搭救,在?下?感激不尽,不知?能否告知?高?姓大名,来日待公务交差我必亲自?登门道谢。”

“章大人不必客气,我们也只是奉我家大人之命行事。”一位看上去像首领一样的人答道。

“敢问你家大人是?”

“我家大人吩咐了,若是章大人问起,都城百姓有?黑衣判官,江湖不平事有?黑衣卫。”

抵达都城 黑衣判官?黑衣卫?……

黑衣判官?黑衣卫?他们的大人?莫不?是岳展?

也对, 岳展千里之外为官,凭他谨慎的性子,为家人?计, 他一定会派一队人?马暗中保护他的家人?。

而那弓弩一看?就是巧思?之人?设计的, 而据他所?知,岳展好武,刚好对弓弩颇有研究,这人?不?是岳展是谁。

这是把他当真朋友才?把底牌透露给他,他自然会守口如瓶,只当江湖义士所?救。不?过?诸次搭救的恩情, 他铭记在心?。

直到这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让他后怕的事儿来,他还没有确认太孙如何?了。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别?个了, 忙不?迭的跑到马车前, 手颤巍巍的掀开车帘往里一瞧,车厢里除了厢板上插着?几根长长羽箭, 哪里还有太孙的踪迹!

瞬间他的头仿佛被人?打了后脑勺一样, 头昏脑胀,太孙去哪儿了?他急的在地上团团转。

怎么会凭空消失了?莫不?是刚刚打斗的时候被黑衣人?掳走了?这也不?可能,所?有黑衣人?都死在当场了。

那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他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眼望向四周, 哪里有太孙半个影子。

他颤抖的张了张唇, 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许是着?急赶路久未饮水,声音有些些嘶哑, 他朝四周喊道“于行~你在哪里~于行?”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不?该叫太孙的名讳了, 若是叫太孙,太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身,唤了也没人?答应, 旁边的兄弟们也跟着?一起喊。

只听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树上有个稚嫩的声音懒洋洋的答道,“别?叫了,我在这儿呢~”听得这个声音,章君屹即刻神思?归位,这是太孙的声音,太好了,人?没事儿太好了。

他急迫的奔到那棵树下?,抬头果然见一小儿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晃悠着?双腿,“哎~小心?点儿~你~你什么时候跑这上面来了?”

“就刚刚你们打斗的时候呀!”打斗的时候?章君屹包括部下?都抓耳挠腮的寻思?,可刚刚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注意呢?

其实也不?怪他们没注意,于行学的一手隐匿之术的本事,这昏暗的天色,加上连绵的雨幕,本身就让人?视野受阻,更助他于别?人?交战时悄然隐匿起来。

“你怎么跑树上去了?”

“我师父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不?跑还等着?他们把我射成个刺猬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话也有道理。

只听小娃嘴上不?停,声音里满是纳闷道,“你能告诉我~我爹是杀人?了还是掘了人?家祖坟了?否则我怎么会被这么多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