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只发现,作?为天子的近臣的岳侍讲,最近说话?笑脸迎人,走路带风,这是红鸾星动?,好?事将?近了不成?
茶馆会面 若要岳展自己说,他……
若要岳展自己说, 他最近确实是红鸾星动,但是离好事将近还远的没影子呢!
不过?他已经知足了?,毕竟离着脱离单身已经迈出了?极大的一步了?。
这日又到了?他给陛下讲史的日子, 他快到御书房的时候,福来公公却截住了?他的去路,“岳侍讲, 陛下今日心情不佳,您今天当差可得留意。”
福来公公在御书房当差,自他荣升侍讲以后, 他们慢慢相熟,私下里,福来经常偷偷提点他。
“哦?却是不知为何?”岳展总得知道原因, 才会有的放矢。
福来公公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 才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今早收到雍州、兖州八百里加急, 今年?冬天遇到极寒天气, 两地百姓流离失所?。”
他一说这个岳展就明白了?, 今年?春天以来北地就接连干旱,以雍州、兖州最甚,下面很多府县都到了?粮食绝产绝收的地步。冀州、嵩阳次之, 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而今冬北地又接连大雪, 灾情严重, 饿殍千里,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必然?要出钱赈灾。
这几年?好不容易充盈的国库,又要因此空了?, 换哪个上位者能高兴的起?来。陛下高兴就怪了?。
知道陛下因何不悦,岳展心里就有谱了?。等他进到御书房,果?然?见陛下面上难掩不悦,他也不看奏章,只望着窗外的积雪,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岳展给他请安,他才收回目光,望向岳展。
岳展以为如今雍州、兖州灾情严重,陛下今天听史可能会问?纵观古今,遇到这样的情况有什么良策。
在进来的前一刻,他已经将历朝历代成功的做法梳理了?一遍,不外乎先由官府出钱购粮,来保证粮价稳定。也可以从百姓手?里买粮赈灾。在粮食难以筹集的县乡,由朝廷将钱币发给灾民买粮。后期给灾民分?配土地,鼓励开垦,同时减免赋税。还可以以工代赈,通过?兴修水利,雇佣灾民参加,给灾民提供一份收入等等一系列措施。
岂料,陛下却出其不意的问?了?另一个他始料不及的问?题,只听浑厚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长卿啊,你涉猎广泛,你说说前朝,哪一位皇帝在位时,国库最为充盈?”
虽然?意外陛下问?出这样的问?题,他面不改色的回道,“回陛下,据前朝史记记载,前朝中期庆帝在位时,国库最多的时候有银钱四百八十七万六千两。”
“四百多万两啊~”他叹了?口?气说道,“朕的国库跟庆帝比起?来竟只有他的零头而已,如今连这点都要保不住了?,朕怎么就这么穷呢!”
仿佛心血来潮般,他又让岳展讲起?了?前朝庆帝的故事。着重听他如何振兴经济,充盈国库。好在岳展之前编纂了?前朝历史,不然?皇上问?的这样详细,他还真不一定能回答全了?。
一直到两个时辰后岳展才退下,至于他之前准备的前朝如何赈灾的问?题倒是没有被问?及。
他准备的那些赈灾办法也无?法宣之于口?,他倒是想去赈灾,比给陛下讲史,去赈灾,挽救黎民百姓可有意义的多了?,若是让他去,他一定尽全力安顿流民,减少伤亡。可朝廷派出的赈灾的钦差大臣跟他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钦差大臣必得是三品大员往上了?,不是他这种六品小官踮踮脚尖就能够得着的。他是空有一腔报国心,半点施展不出来~~
哪怕陛下听听先贤的经验,采纳个一两点,他都觉得不负平生所?学,可是~~唉,他长叹一口?气,真是满腹经纶而来,一肚子牢骚回去。
福来公公可是一直在御书房外候着的,陛下心情不好,屋内不留人伺候。
他们君臣的对话,他在屋外可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不明白岳侍讲出来为何心情不好。
他在外面听他讲史听得都入了?迷,陛下问?的问?题,他都答得那个交出色。不要小看他们这群御书房伺候的宫人。日日受这等文化?熏陶,虽然?不至于出口?成章,鉴赏别人回答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位岳侍讲了?不得呀,博古通今,有大才。难怪陛下如此恩宠他,看着吧,以后这位大人前程可期。他这回可押对宝了?。
心里这样想,面上就带出来了?,对岳展态度恭敬中带了?三分?讨好的笑,嘴上不忘捧场道,“岳侍讲,您不愧是状元出身,什么史事都能叫您信手?拈来,我见的人里,您的学问?是这个。”他伸出一个大拇指,对着岳展比划道。
“公公过?誉了?,这是我的本职而已。”岳展心里也确实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比别人多活一辈子,多爱看书一点,知道的多,没甚值得炫耀的地方。
这谦卑的样子落在福来公公眼里,内心对他的赞许更甚了?,不骄不躁,未来才走得长远。他在宫中三十年也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能得他这番夸奖的人不多,能经得起?他夸还不自满的寥寥无几。就冲他这表现,他决定下步大棋。
于是他借着送他出来的便利,将一张纸条塞到他手?里,还没等岳展明白怎么回事呢,福来公公早已经走远了?。既然什么也没有交代,必定是纸条上写得清楚。
宫中人多嘴杂,到处都有眼线,每个人的背后都不知道站着什么人,肯定不能在这里看手?里的纸条。他攥紧了手里的纸张,直觉里面的内容对他很重要。
所?以在回翰林院后,他第一时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手?里攥成团的纸条一点点展开,里面的字渐渐显露出来。
只见上面用小楷写了?一行字:明日戌时,永康路惠风堂茶馆祥和厅。
只有时间地点,是什么人想见他,对方是敌是友?所?为何事?难道是福来公公有什么话在宫里不方便说,要到宫外说?他直觉不是。是福来后面站着的人?会是谁呢?他一时又半点头绪也无?,也无?从猜测。
若是不去见,可能会恼了?福来,毕竟以后还需要他帮忙打探陛下的消息。这人相当于他在陛下那里的一只眼睛,有他帮忙,自己在陛下面前才更加如鱼得水。
既然?不想失去这个臂膀,那只能去赴约了?。他也想去看看站在福来后面的是哪一路牛鬼蛇神。
于是第二日戌时,他在永康路上找到了?这家?挂着惠风堂茶馆五个大字的茶馆。
这茶馆看着与周围的店铺无?甚区别,细细瞧去门面不大,进门一楼摆放着六张桌子,只有一桌客人,生意一般。
一见有人来,一个二十岁左右,长得颇为瘦削的店小二忙上前招呼道,“客官您坐,您要来壶茶吗?”
“不了?,我与人在这里有约,祥和厅在哪儿??带我过?去。”他一说出祥和厅这三个字,那店小二的眉毛就挑了?挑。若不是他五感?比常人灵敏一些,都不一定能抓住那一瞬他表情的不自然?。
有意思,看来这店背后的东家?就是自己今晚要见的人。那店小二绝对想不到只是自己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就将自己出卖了?,不仅把自己卖了?,还把主子卖了?。
他一无?所?觉的引着岳展去到二楼祥和厅。小二引着他到门口?,就下去了?。他自己推开门,屋内早有一人在等着他了?
。
那人身量七尺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因为是背对着他,所?以看不到容貌。岳展正打量着此人,不意他忽然?转过?身来。待岳展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由内心一颤。
这人长得跟他大姐夫约莫有八分?相像,年?纪看着不惑之年?,这人~莫非~他心里有了?猜想,但是还不是很肯定。
谨慎起?见,他不敢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只装作不认识般,面露疑惑的问?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想见我有何贵干?”
那人听到岳展的问?话,面上带着几分?欣赏道,“岳侍讲,你心中早有猜测不是吗?正如你猜的那样,若论起?来你也该叫我一声沈叔。”
岳展一听沈叔这两个字,立时明白,跟他猜的一样,这人真的是他大姐夫沈朗的叔叔。
于是他面上不慌不忙,从善如流的给他行了?个后辈礼,亲切的道了?一声沈叔。并言明,“还未谢过?沈叔对我的照顾,若不是您我的仕途也不会这么顺畅。”